几日之后,苏洛依约入宫,而那入宫的由头正和她与司马城约定的那样,以苏望山给的一纸婚书为依据,昭告天下,二人永结秦晋之好。司马城许了苏洛皇后的位置,而苏家之前秘密潜伏的那些人和财物都慢慢浮出水面,在世人的眼皮子底下明晃晃地招摇。因为只有雄厚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彰显出这个皇后的实力雄厚。
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市井之中的人们,都会认为苏洛担得起皇后这个身份,一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洛和司马城早就有婚约在先。二来,邹国经历数年的战争,国库耗损严重,已是元气大伤,此时最需要的不是踏马的常胜将军,而是钱,是让老百姓吃饱穿暖,国家长治久安所必须的经济条件。而苏洛极其身边的人,无疑就是这条件的促成者,毕竟“苏米天下饱”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苏家多年的经营手段又岂是旁人所能比拟的。
也正是这样,苏洛入主后宫,很是顺利。
苏洛顺利了,有的人就不顺利了。
比如沈沉熙。她打死也不相信空降而来的这个皇后就是苏洛本人,她一直以为赵夙缇才是自己的死对头,因此当苏洛穿着一身皇后的行头,屏退所有宫人,金灿灿明晃晃地站在她面前,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她的时候,她心中“咯噔”一下。
这人长得可真像苏洛了,特别是那眼神,明明是笑的,生生让人品出些刀子的锋利来,之前的那位,怎么装也装不出这种气势的……
来人简单的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般席卷而来:
“没错,本宫正是苏洛!”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你没死?”沈沉熙的声音颤抖。
苏洛不作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沉熙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又比如赵夙缇,她听了柳婆婆的话,以为苏洛是必死无疑的,只是她疑惑于苏家的那些人,难道苏门这四子都是傻子吗,难道他们看不出苏洛是郝长歌吗?显然苏家的人不是傻子,因此赵夙缇就想不通了。这郝长歌什么时候有这等能耐了?
可没等她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苏洛便以皇后至尊站在她的面前。
“郝长歌,我倒是小瞧了你!”赵夙缇的声音很清很淡,如湖面偶尔漾起的微波。
苏洛摇曳着一地长长的凤纹宫装,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赵夙缇身前,看着对面那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秀脸庞,微微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缇儿,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苏洛的说话的语气,赵夙缇再熟悉不过了,因此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道:“你……你……你当真是苏洛……”
苏洛并不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我记得当年曾应你,你赵夙缇就是我苏洛,我苏洛就是你赵夙缇,你赵夙缇的家人也是我苏洛的家人……”
苏洛说话的速度很慢,随着她说的话,慢慢变化的是赵夙缇的脸色。如今已是煞白煞白的了。
“不可能,不可能,没有任何人能躲得过那毒易容之术。”赵夙缇说。
苏洛突然眼神犀利,直逼赵夙缇道:“我是苏洛,不是任何人!”
赵夙缇被她咄咄逼人的眼神惊得步步后退,一个不留神跌坐在地上,旁边的案几也被她碰得晃了晃,几上的茶杯被她的袖子一捞,砸在她的腿上,湿了一片。
门外候着的宫人应声而入,紧张问:“娘娘?”
“出去!”苏洛喊道。
那帮宫人又悉悉索索地往外走。
直到殿内安静了,苏洛才对赵夙缇笑道:“你真是我的好妹妹!赵致也是我的好父亲!”那笑却让人觉得周遭的温度都降了不少。
“你……你待如何?”赵夙缇终于从慌张中回省过来。
“自然是要‘报答’你们!”苏洛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
苏洛话音一落,赵夙缇就感觉到手脚冰冷,看来这一次,她真的要走了。
混混沌沌中,听到苏洛的声音在大殿中高声响起:“赵贤妃无视宫规,忤逆本宫,即刻起禁足宫中,其宫人每人各打二十大板,尽数充入掖庭宫以抵监督贤妃失责之罪……”
赵夙缇听到这里,那沮丧的神情突然一震,央求道:“皇后,与他们无关,都是妹妹一个人的错,放过她们……”她清楚地知道,二十大板可清可重,这些跟着自己的宫人,部分是婆婆为自己精心挑选的,很是能干,若是这么一大下来,即便侥幸不死,也算是九死一生了,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去送死。而且苏洛要打杀她身边的人,目的很明显,就是不让她和婆婆通信……
苏洛低头细声对她说:“本宫以为,赵贤妃此刻更应当关心自己和赵致的生死……”
“你……”赵夙缇的眼里已有泪光:“爹爹是无辜的,你就看在当日他待你也不薄的份上放他一马……”
“此一时彼一时,纵虎归山,斩草不除根这些拖泥带水的事我苏洛向来不屑一顾!”
“苏洛!你忘恩负义,不得好死!”赵夙缇歇斯底里了。
苏洛冷笑:“我确是不得好死,可已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