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在商量着事,外头一阵喧哗声传来,安置在外头的药童咚咚咚的跑进来,叫到:“小姐,有客人找!”
阿衡一行人迎出去,就看到飞香坐着轮椅在观察医馆。她身后是两个年轻女子,一身胡服打扮,应是个练家子。
身后是一个年轻男子,面容白皙,长相英俊,却有些消瘦,此人正是阿衡暗卫之一,排行第七,叫邓七爷!
别人都是排行叫,为何要给这个邓七加个“爷”字?还不是因为他掌管了大半数阿衡的生意,之前是阿衡的暗卫,因着深谙经商之道,阿衡让他从人后走到人前,做起了生意。
他做生意很有一手,多棘手的铺子在他那处都能起死回生,阿衡的生意盈利一番再番,多亏了这颗移动的摇钱树。
平日里没什么事阿衡很少和邓七爷见面,如今他和飞香一起出现,阿衡有些诧异!
飞香看到阿衡,激动的要站起来。
阿衡跑过去,止住她:“好好坐着,腿脚不方便,还不让人省心。”
飞香摸了摸阿衡的脸,哭了:“真是殿下!”
阿衡“嘘”了一声:“养父母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日后叫我主子!”
飞香含泪点头。
阿衡看向邓七爷问:“邓七爷怎的和飞香一起来了?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邓七爷仿佛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飞香身子不便,我跟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阿衡意味深长地看了飞香一眼:“哦?”
飞香脸色有些不自然,训斥邓七爷道:“都说了我没什么,有主子在还会亏待了我不成?”
阿衡了然地看了邓七爷一眼:“哦?七爷这般闲?”
邓七爷当然不闲,他收下有一大帮人要养活,可飞香他也不放心!
阿衡不明白飞香和邓七爷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好奇问:“你俩怎么碰上的?”
飞香略显尴尬:“我受伤,恰好他路过顺手救了我!然后他一路护送我去找叶宗主!”
敢情是日久生情啊!阿衡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手下的人若是想过平凡日子结婚生子她并不反对!
阿衡带飞香等人见过石术夫妇,再去安置,主仆几人也喝酒叙旧,阿衡问起叶浔,飞香说叶浔有事要办,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找阿衡,至于什么事,叶浔没说。
飞香还带过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虎符被南宫黛带去周国皇宫了,许是想在周国找能人异士来帮忙开启天工匣。
阿衡不禁有些头疼,怎的就这般巧,如今看来她们得去周国找虎符了。
本来阿衡一直想避开周玄谋,刻意不去打听他的事,可想不到兜兜转转,她还是得去到周国,若是找南宫黛,怕是会碰到周玄谋。
在去周国之前,他们先把这边该做的事做了。阿衡叫来了云六和穆九,细细吩咐一般。
两人领了命出去。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胡家的管家脸色铁青的敲开了石家新置的药铺“安居堂”的大门。
彼时阿衡一行主仆和石术夫妇正在吃着月饼赏月。
管家神色慌张冲进来:“不好了,三姑奶奶,孙家的那四个人死了!”
石术夫妇一听,跳了起来:“什么?好好的怎会死?”
管家长话短说:“有人在附近放烟火,不知怎的火星子飘到了客房廊前的两串灯笼,灯笼烧了起来,把柱子给烧了,把房子也给烧了!孙家的那四人没出来!”
石夫人很紧张:“快快!我们回去!”
阿衡带上追花穆九和云六一起回胡府!
此时胡府已乱作一团,个个都提心吊胆,生怕这事儿和自己扯上关系!
孙家的那四个人已烧成了黑炭黑不溜秋地摆放在地上。胡闵炎愁眉苦脸地看着尸体不说话!
胡天鹏道:“爹,这事儿如何是好?”
胡闵炎摇摇头:“此事儿瞒不住,还是给孙家报丧吧!”
“那县太爷那头,用不用我们去说一声?”胡天鹏犹豫。
胡闵炎思索一番,吩咐:“去府衙报案,状告那放烟火的人家,说他们烟火至我们家贵客身亡。”
胡天鹏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只得听自己老父亲的,着人叫管家来吩咐此事。
石夫人上前担忧询问家中可还有他人受伤,董氏说火只烧了那一排客房,就被及时扑灭了,有两个救火的小厮受伤,如今已送去医治。
得知家中人无事,石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可如今这局面若是处理不好,整个胡家怕是也要遭殃,石夫人紧张的看向石术。
两人夫妻多年,石术又怎不知自己夫人心中所想?
他一生专研医术,对这些事不甚在意,如今又怎会处理?他求救似地看向阿衡。
阿衡安抚石术夫妇:“阿爹阿娘无需多虑,外祖父自会打点妥当!”
自会打点妥当的外祖父听了她的话,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可打点不了,这事儿明显是有人故意要谋害他们胡家,那几间客房才多大,烧了不过小半时辰,那几个孙家人糊得连佛主都不认识了,若说没人动手脚,他名字倒过来写。
也不知是他们胡家得罪人了,还是孙家这几个刁奴得罪人了,阿尼陀佛!
阿衡走到胡闵炎身旁,仿佛舒了一口气,叹道:“这下好了,这几个人死了,就没人到孙家面前说胡家的坏话了,不仅胡家能有喘息之机,连县太爷也暂时免了许多麻烦!”
胡闵炎一听,茅塞顿开:是了,这几个人死了,得利的不过是胡家和县太爷,如今这人不是胡家杀的,那定是县太爷。
阿衡又继续道:“可这人死在我们胡家,若是这仵作一来查验,说是我们胡家杀的就麻烦了!”
旁边的胡天鹏一听,确实,若这人是县太爷杀的,届时他的仵作一来,白的黑的不是他们说了算?
如果胡家背上人命官司,和孙家决裂,全家入狱,谁还管得了孙三娘的事?郡守府自也不会要一个牵扯到命案的人做妾。到时候县太爷不仅能抄了胡家的银子,还能抱得美人归,真是好计策!
想到此处,他立即命人追回去官府报案的人。
父子两个眼神交换,便明白了各自心中所想,叫来胡家众人警示了一番要封口,又匆匆忙忙叫人把尸体拖到僻静处烧他个尸骨无存。
可他们没有意识到,自打他们隐瞒四人被杀之时起,胡家已牵扯入这场权力的角逐争斗的漩涡之中了。
阿衡做为一个执棋子之人,落子的每一步都深思熟虑。不管是胡家还是孙家母子三个,对她而言都无足轻重,她唯一要护着的不过是石术夫妇而已。
因此中秋过后,她就催促着石术夫妇张罗“安居堂”开业。
有邓七爷在,“安居堂”药材供应很及时,不过三两天功夫,“安居堂”前就吊起了炮仗,迎来了第一波病人。
自此,石术夫妇无事都不会到胡家去,因为医馆的事已足够他们两忙的了,因为石术对医治断骨之术颇有经验,阿衡将飞香也交给石术,让他想办法给飞香医治好。
飞香这个是伤上加伤,算是疑难杂症了,正勾起了石术的好胜心,以前他没有条件用好药医治病人,如今有阿衡在,邓七爷又随时伺候着,哪里会缺他半点好参好药。
万事俱备,正是石术大显身手的时候,自打接手飞香这个病患,他显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是逛逛其他的药铺子书局,找医方,或者上山找草药,胡家的事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石术的事阿衡乐见其成。
石夫人也支持自己的夫君,自是陪伴他左右。
胡家那边有时候来找姑奶奶商量事情,如是几次,石夫人都帮不了什么,就懒得叫他们一家子了。
“安居堂”开业的第十日,两辆马车停在了胡府的大门前,马车是檀木制成的,有锦缎帘子和玉石装配,车前一个灯笼,醒目地写了个“孙”字。
孙信和他的庶长子孙望业来势汹汹,命人踹开了胡家的大门。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阿衡就收到了密报,她冷冷一笑:“孙家总算是来人了,还来的是胡天敏的丈夫孙信,和他的庶长子孙望业!”
追花疑惑:“孙信是因为廖总管迟迟未归才来的吗?”
阿衡摇摇头:“是因为廖总管被杀之事!”
追花惊讶:“胡家不是把这事瞒住了吗?孙家如何得知!”
阿衡坐在水榭边上,投喂水池中的几尾锦鲤,淡淡道:“我告诉孙家的!”
追花一惊,正想阿衡为何要如此,就听阿衡补充道:“以史静邯的名义!”
“那孙家岂不是要遭受孙信的雷霆之怒?胡家这下可是麻烦了!”追花担忧道。
虽然胡家二房和胡天敏那一家子都不讨喜,可胡闵炎夫妇对石术一家也算可以的。
阿衡摇摇头:“未必,若我是胡闵炎,得知是史静邯在背后捣鬼,我就会将杀人一事栽赃在史静邯身上,并说自己被史静邯逼迫,无可奈何,还双手奉上孙三娘以示诚意!”
追花惋惜道:“身为富家千金小姐,最后却如货物一般被人送来送去,这世间貌美女子多福薄,若是孙三娘长得一般许就没这些糟心事了!”
阿衡叹气:“长得貌美有貌美的不幸,长得一般也有一般的苦恼,若想活得自在,还得自个自立自爱,莫要把希望托付在别身上。你莫要担心孙三娘,若是胡家人还算顾念亲情,自会去于阳将落水一事透露给郡守府,蒙老爷子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不顾念自己蒙家的颜面,去抢夺一个名声坏了的女子,且一家子还染上了人命官司。
可这口气怕是于阳郡守府难以下咽,日后还不得找史静邯互掐?只要两边人掐起来,我们就有机可趁,只可惜,本宫不能在德阳呆太久,过几日就要离开去周国,剩下的事只能给邓七爷跟进。”
追花佩服道:“殿下英明,卑职就想不到这一层!”
阿衡放下手中的鱼食,笑道:“你不用,你功夫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