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种东西藏不住事,想得越多,越睡不着。
颜氏到底做了什么呢,以至于要把她的痕迹完全抹掉。
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却个个都瞒着她。花惜颜翻身,枕着胳膊想。
好像也不只瞒了她,这似乎是花家上一辈的秘密,这一辈的小孩子都不像是很了解的样子。
只不过男子没有女子那么重的好奇心罢了。
花惜颜在软塌上烙了半个时辰的饼子,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睡不着……”她揉了揉鸡窝般的头发,看向了不远处的滴漏①:差1刻钟卯时。
5点45分了。
一宿没睡,竟也不怎么困。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卧铺,崔苒苒睡得正香。
作为花家唯一进门的儿媳,她温婉贤惠,做事大方得体,深得花府上下的喜爱。
但也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温婉了。花惜颜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温婉过了火,多少有点儿逆来顺受的意味。
她可不想成为这样的“完美儿媳”。
她想赚钱,想参军,想按自己喜欢的样子活。
花夕颜拿起床边柜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穿戴整齐,这才抓过了衣架上的鹿皮斗篷抱在了怀里。
天还灰蒙蒙的。
她蹑手蹑脚地拉开房门,见左右耳房寂静无声、左厢房也没亮灯,便悄悄地挪到了右厢房门口、敲了敲门:“六哥,你醒了吗?”
无人应。
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踮脚进了房间。
屋里漆黑一片,她把窗户支上去,借着月光摸到了花灿的软塌旁。
侧睡的他膝盖微曲,放在枕旁的双手露出了半截手指,恬静的睡容宛若少不更事的孩童。
被子被他紧紧地裹在了身上,看起来像是个睡袋。
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花惜颜盘腿坐在他身旁,下了结论,想必小时候受了不少冷落。
毕竟他一出生只有不到4斤,而三胞胎的另外俩人一个5斤多,一个6斤多。
自小身体羸弱,又成天泡在药罐子里,以至于后来皮肤都自带药味了。
童言无忌,说的话总是又没脑子又伤人,这才把他变成了这副温柔的模样。
没有被人温柔待过的人,才总会想着温暖别人。
花惜颜拢了拢斗篷,她以前也总喜欢把自己裹起来。
在福利院那会儿床位不够睡,总和别人挤一张床;床是共有的,唯一能自我支配的就只有被子了。
和她同床的女孩睡相奇差,夜里总把脚伸进她的被子里。
她那时也总把自己裹成粽子,有时遇上打雷,还得把头蒙住才能睡得安稳。
花惜颜不禁笑了,那时的自己真是个小可怜虫。
她轻轻晃了一下花灿,见他仍没醒,便盘腿靠在了他背后。
颜氏肯定不是死于难产。
花惜颜是胎位不正不错,但生下过三胞胎的人,怎么可能哭嚎着生一天一夜呢?
况且她出生时才勉强5斤。
“小七?”觉察到身后动了动,花灿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喊你去置办开店的东西啊!”花惜颜回神,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好的宣纸,“我都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