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尚书莫不是有异议?”
李隆基也注意到了武国忠的小动作,笑着拎起了灶上的铜壶,为他添满了水。
“奴自己来便是!”
武国忠受宠若惊地将茶盏往身前拢了拢,又慌乱地将其往李隆基身旁推了推:“殿下这般客气,着实是折煞奴了。”
“尚书客气了,”李隆基笑着将铜壶坐回灶上,“你如今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任免新的京兆尹还需尚书多多进言才是。”
“殿下言重了,承蒙圣上不嫌弃,奴才勉强说得上一两句话。”
武国忠状似无意地瞄了安禄山一眼,谦逊地问:“殿下心中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尚书既然这么问了,本王也不好再隐瞒了。”
李隆基顺势抛出了自己的意思:“本王确实有一人选,但那人同本王关系匪浅,本王不便直言。”
那十有八九是安禄山。李隆范的眸子在安禄山和武国忠之间摇摆不定,那俩人面色如常,宛若置身世外的闲人。
“在坐的皆是自己人。”
安禄山乐呵呵地说,雪白的牙齿被幽黑的皮肤衬托得几乎泛起了白光:“殿下也不必忌讳他人口舌,直言便是。”
李隆范和武国忠互看了对方一眼,前者因他毫不掩饰的沾沾自喜而心生鄙视,后者则摸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本王便说了。”
李隆基盯着武国忠看了十几秒,眸子陡然转向了李隆范:“四弟任洛阳留守时勤政爱民,如今一身本领却闲赋多载。”
“兄每每思及此处,都不禁感慨圣上薄待了你。”
李隆基面带惋惜地说:“你的才华堪当重任,不知你可愿担任京兆尹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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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上微波荡漾,初生的荷花被月光蒙上了一层暖黄。
夏日的晚风暖暖的,打在脸上也热乎乎的。
杨浈环扯了下坠在身后的拖尾,脱下鞋袜坐在了太液池旁。
“浈儿,你也在啊。”
坐下不到半柱香,杨钰环的声音就从身后响了起来。
她蓦地起身,脚尖将鞋袜勾回了裙底,这才恭敬地福了一礼,道:“娴妃娘子。”
“你我如今是平辈啦,用不着行礼。”
杨钰环虚扶了她一把,眉眼带笑道:“这几日睡得可好,听说圣上日日留宿于你那处,想来这几日正新鲜呢。”
“……”杨浈环抿了抿嘴唇,自打被稀里糊涂地带入禁中,她就过上了每日被别人冷嘲热讽的日子。
本以为刻意的冷漠会让仁宗知难而退,谁知越是刻意疏远,他却来得越发勤了。
她没有争宠的心思,她只想玩泥巴。
定制瓷器的生意拢共才做了几天就不得不全都丢给了母亲一个人打理。
“我知道你没什么争宠的心思,”杨钰环的话让她蓦地抬起了头,“所以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只要你帮我得偿夙愿,我就想办法送你出宫。”
“娴妃娘子莫不是在逗妾身?”
杨浈环又福了一礼,说:“夜深了,娘子若是没有其他事,妾身便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便走。
“你难道不想知道谁把你害到了这步田地么?”
杨钰环的话让她背影一僵,见她回头,前者微微一笑:“你可以先听我说完,再考虑要不要跟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