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我不该让姐姐担心,”武落衡哭哭啼啼地将罗帕放在了一旁,干涩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泪痕,“一转眼就是十五六年了,每每想到这个,我都难以自持。”
“姨娘是重情重义之人,”安庆阳表示理解,并未注意她入禁中还不足十年的事儿,“仁皎应当好好向您学习。”
“你已经那么好了,还向我学习什么呀?”武落衡拉过她的手叠放在膝盖上,笑道,“姨娘知道你是诚实孩子,所以姨娘希望你跟姨娘说实话。”
“姨娘所问何事?”安庆阳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妥,但装啥道,“仁皎知道的,定知无不言。”
“你阿爷学手弩到底所为何事?”武国忠给的时限在即,武落衡也没耐心和她兜圈子了,“阿兄骨子里是文人,向来对刀枪棍棒避而不及,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学弩了呢?”
“阿爷想来只是一时兴起,”安庆阳不假思索地说,“他素来喜欢新鲜,去年还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陌刀呢!”
“有这事儿?”武落衡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前倾身子凑了过去,“阿兄从何处得来的陌刀?”
“这……”安庆阳连连摇头,“仁皎不曾见过,也只是听他人传说的。”
“虽说是藏陌刀是重罪,但姨娘与你们是一家人,断不会将这事告诉他人的。”武落衡柔和地笑了笑,说,“姨娘只是好奇,阿兄那般文弱的人,居然还会喜欢陌刀这种凶悍的武器。”
“仁皎也不知那是不是陌刀……”已经说漏了嘴,安庆阳圆不回来了,支支吾吾地说,“也许是前些日子东洋遣唐使佩戴的东瀛剑……”
“哦~!”武落衡故作惊讶地应声,“阿兄还和东洋遣唐使有往来么?”
“……”安庆阳被问得哑然失声,当今圣上与东瀛王不和,凡是私下与东瀛遣唐使有私交的官员,皆会被刻意降职,“姨娘莫要说笑了,阿爷喜爱宅在家中,素来不与外人结交的。”
她讪笑着说,逃出罗帕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仁皎觉得殿中有些沉闷,姨娘可曾这般觉得?”
“说到这个,本宫也烦闷得很呢,”武落衡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室温上,本来还能保持端庄的她越想越生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自打那小狐狸精封了娴妃,圣上就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这么热的天,地窖里的冷气全送去了她那里。”她狠狠地甩了下衣袖,“连圣上的寝殿里都是侍者拿冰块扇的风,你说他到底图什么?”
“!”安庆阳有些意外,问,“听闻娴妃……是前鄂王妃?”
“不提这个我还不生气,”武落衡一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以前也没少往禁中跑,成天大人大人的叫着,也没见圣上多正眼瞧她。”
“现在可倒好,冒天下之大不韪纳她为妾不说,还成日里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武落衡说到生气处,猛地捶了下案几,吓得安庆阳一激灵,“圣上还准备把她送去道观换个身份,瞧这样子是准备封她为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