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阁罗凤收回目光,断言拒绝。
大钦茂回眸,问:“你这里还有故人?”
“本王竟也不知你与波奈罗相识,”李隆基惊异地看着他,“若是知道,必然早早便将她送回去了。”
“不过有过几面之缘,算不得相熟。”
阁罗凤避开秋娘的目光,看向已经上了二楼的大钦茂。
“原是这样,是妾身多言了。”秋娘福身赔礼,开口说,“一层阴冷,还请贵人移步二层厢房。”
阁罗凤盯着她看了三秒,抬腿上了台阶。
李隆基亦步亦趋地跟上,刚走了十来级,侍从快步进来行了一礼,附耳和他说了些什么。
李隆基下意识地偏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接着满脸堆笑,和阁罗凤赔礼道:“本王有些琐事需要料理,恕本王失陪。”
阁罗凤冷淡地说着客套话:“殿下请便,不必这般客气。”
“哈哈,承蒙谅解,”李隆基姿态更低了些,笑道,“本王去去便回。”
“恭送阿郎。”
秋娘送他出了大门,折回来引着阁罗凤上了二层。
她在门口停留了片刻,笑里满是善意:“贵人当真不进去坐坐?”
“不必了。”阁罗凤大踏步地从门口经过,原本紧闭的窗户蓦地从里面开了。
头戴银冠的苗族女孩探出头来,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婴儿肥。
「阿曼①说,她和阿爸在天涯海角相遇,在三生石旁相恋。若你我长大成了亲,便将院子叫“三生石”吧!」
“贵人?”秋娘踮着脚看着他,见他看着紧闭的窗户出神,便推开了房门,从里面打开了窗户。
眼前的苗族女孩蓦地幻化成了少妇。
阁罗凤回神,眸子冷得淬了一层霜。
“妾身觉得这间厢房最是暖和,”秋娘浅笑嫣然,仿佛没看到他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一般,“贵人觉得呢?”
阁罗凤不答,迈过门槛进了“三生石”。
“她曾是我最喜欢的艺伎。”
秋娘将熏香点上,先一步坐在了案几旁的蒲团上:“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模样又长得十分可人。”
“只可惜是个命薄的,年纪轻轻便去了。”
阁罗凤看着她,蓦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贵人莫要误会,”秋娘不动声色地抽离了手,娇羞一笑,“咱家做的是正经生意,艺伎皆卖艺不卖身。”
阁罗凤复攥住她的手,诘问:“尤卢是谁?”
“是店里的琴师;本以为他是个盲人,谁料是个假瞎子。”
秋娘淡淡一笑,轻扬了下手说:“今儿一早让妾身给打发了!”
阁罗凤甩开她的手,道:“你倒是打发得够巧的。”
“贵人说笑了,”秋娘不着痕迹地揉了揉手腕,“一个不学无术坑蒙拐骗的琴师,留着不是砸自家的招牌吗?”
“她和你说了什么?”阁罗凤把她从蒲团上拽了起来,“是不是让你将尤卢藏起来?”
“妾身怎么听不懂贵人的话呢?”
秋娘笑容如旧:“她和尤卢平日里都没什么交集,最多算搭档过几次。”
“尤卢就算闯了弥天大祸,她与他也不相熟,何必拜托我将不相干的人藏起来呢?”
“再说了,”她顺势靠在了阁罗凤怀里,“妾身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小妇人,如何敢藏匿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