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城池人生地不熟的李瑾按图索骥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哨卡下的水潭。
还真是个近乎完美的椭圆形。他有些意外,原本还以为是绘制布防图的人偷懒了呢。
水潭边缘铺着整齐的青石板,石板缝里塞着密密麻麻的青苔,远看像一个拉长又压扁了的水井。
“殿下且慢!”
哨卡执勤的士兵老远便看见了他。
见他在远处踱来踱去,便一直不曾吱声;如今见他直奔水潭而去,只得出声劝阻。
“孙太守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水潭,违令者军法处置!”
“本王只远远看一下,不过去。”
李瑾抬手示意,道:“城中近日可有人畜暴毙的消息?”
“殿下恕罪,卑职才调任石堡城七日,尚且不曾有所耳闻。”
“哦。”
李瑾应了一声,走到了水潭旁拿起了水瓢;舀了一瓢水端详了数秒后,侧手浇在了青苔上。
“殿下还是请回吧,”哨兵抱拳施了一礼,面露难色——他不是说不过去么,“还请您莫让卑职难做。”
“帮本王留意着这株苔藓。”
李瑾嘱咐了他一声,原路返回了。
“唯!”士兵冲他的背影应声,又抱拳施了礼,“恭送殿下!”
……
“哥儿几个听说了么?”
午膳时间,哨兵刚端着碗走到墙角席地而坐,就听到了另外几个哨岗的士兵在一旁窃窃私语。
一人问:“听说什么?”
“殿下来时在密林里遭了伏击,死伤了数名大将!”
“这话可不敢胡说!”另一人拍了拍他,“听说是在密林遭遇了狼群,哪里是被伏击了?”
“密林中怎会有狼?”说话的人一句话就将那人说蒙了,“显然是有人布下了狼阵。”
“!”哨兵正在狼吞虎咽的手微微一顿,片刻、神色如常地继续风卷残云。
“乌质勒不就是突骑施遗族么?”
说话的人把目光投向了他:“听闻突厥灰狼通识人语、通人性,你可知何为狼阵?”
“卑职不知。”
哨兵摇了摇头,刚准备把碗里仅剩的两口饭吃掉,筷子就被人一把夺走了。
“突骑施隶属于突厥,”说话的人把筷子扔了,咄咄逼人道,“你是贵族,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通识人语、通人性的是东突厥灰狼,其眸湛蓝,通体灰蓝;成年后身长五尺有余,体型大者甚至可达七尺。”
哨兵并拢手指,像掏东西一样把饭扒进了嘴里:“其咬合力惊人,一下便能咬断成年男子的腿骨。”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突骑施隶属于西突厥,”他补充说,“西突厥只有金色眸子的土狼,胆儿小得连鸡都不敢偷。”
“这话听着有理。”
说话的人冷笑着夺过了他的碗掷,猛地掷向了城墙——碗“啪”地应声而碎:
“难怪西突厥的狼没什么出息,这不都得怪西突厥的人没什么本事么?”
“虽然你和莫贺达干①重名,但也不是所有叫‘乌质勒’的人都能当上可汗的。”
众人哄堂大笑,说话的人受到了鼓舞,更加肆无忌惮了:“我看有些人啊、就是粪车掉轮子,瞎摆弄臭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