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尚未完全平息之时、祛疫水惹出了事,四起的谣言让京兆府上下的官员头疼不已,只得挨个坊辟谣。
原本就比年初萧条了不少的西市的行人越发得少了,以至于许多铺子经营不善,只得草草关了了事。
不得不出门购置生活用品的行人们也大多步履匆匆,有些精神敏感的,老远看到他人就会下意识地拉紧口罩,并且飞速避让。
西域杜康二楼,“碧落”的房门开着,李隆基正斜躺在胡床上喝着闷酒。
秋娘拎着食盒进来,坐在了他身侧:“阿郎,该用膳了。”
李隆基赌气似的推了下食盒,道:“本王不想用。”
“已喝了数日的闷酒了,也该气过那阵儿了。”秋娘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说,“京兆尹又不是甚好差事,岐王殿下做也就做了,您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嗝……你一妇道人家懂什么?”李隆基打了个嗝儿,吧唧了下嘴,“这说明他信任老四多过我!”
“那又如何?”秋娘无可奈何地拍了拍他的背,宠溺地样子就像在哄小孩子,“花将军临危受命出征,您兼着河北道节度使已是分身乏术,岐王闲散多年,想来圣上也是看他终日无所事事才委此重任的。”
“呵,这话我反正是不信,”李隆基欠身坐正,忿忿不平道,“打小他就愿意和老四亲近,俸薪也暗地里多给他些……”
“‘清幽阁的艺伎一批批地往禁中送,他有把我这个太常寺少卿看在眼里么?’”秋娘学着他以往的论调说完,李隆基的脸色更难看了,仰脖又灌了一口:“平日里就爱在外人面前演兄弟情深,背地里成日离间兄弟感情。”
“您若是非要这般想,那就权当是这般吧。”秋娘无奈地伸手夺下茶盏,腕上的玉镯滑向了手肘,露出了殷红的小痣,“娘子已差人来请您数次了,您今晚再不归宅,明日朝会圣上怕是要问罪于您了。”
“我何时怕过他!”李隆基猛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了好几秒才站稳,惊得秋娘连忙去扶他,“大丈夫行事当无愧于天地,欺占儿媳为妻的事都做得出之人,配当什么皇帝!”
“阿郎慎言……”秋娘抓住他的胳膊放下,好容易才把他摁回了床上,“瘟疫四起,百姓失所流离,张疾医同花家公子等人才将散了的人心稳住,您就别给岐王殿下添乱了。”
“哈哈,你这话说得可不尽然对,”李隆基傻嘿嘿地笑了,神秘兮兮地凑到了她耳旁,“我这怎么是给老四添乱呢,我分明是在助他一臂之力啊!”
“妾身愚钝……”秋娘一滞,一个想法蓦地钻进了脑海,“阿郎莫不是想……”
“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①,”李隆基冲她勾了勾手,后者迟疑着要不要附耳过去之时,已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云冕禅师圆寂之前,曾给了我一只锦囊。”
“他想助你谋……”反?
秋娘咳了一声,掩过了心里话:“锦囊里写了什么?”
“我不告诉你,”李隆基伸手点了下她的唇,笑得跟孩子似的,“总之就是,只要我舍得下良知,便无不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