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澜一时半会也不明白穆海荣为何如此,按理来说,她是穆海荣的女儿,又几年未归,不懂得贵族礼仪。正常人若是顾及家里颜面,定会让她少出风头,可上次在宫宴上,穆海荣不仅没帮她说话,反而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感觉。
陈钰手里正拿着一件藕粉色的棉袄对着穆清澜比划着,见穆清澜似乎在走神,便笑着问道,“清澜,想什么呢。”
穆清澜回过神来,看着陈钰手里的衣服,答道,“母亲莫不是让我穿这一件衣服?”
陈钰摇头,“这衣服显得你太稚嫩了些.....虽说你也还未及笄,但毕竟要进宫,始终不适合。我是觉得呀,这衣服多好看,你若是穿上肯定漂亮,不如留着平时穿。”
穆清澜见陈钰一脸期待,便应了下来。陈钰还想再一一给她比划一番,穆清澜扫了一眼,直接挑了一件墨绿色的棉袄,那棉袄的衣领和袖口处是纯白色的绒毛,衣服质地光滑亮丽,上面绣着一些枝丫。
陈钰见穆清澜挑了这件,有些不太同意,“这一件好看是好看,可会不会太老成了,我瞧着这颜色有些深沉。”
雅萍在一边看到穆清澜确实喜欢这个,便笑着说道,“夫人,不如让小姐试试这个。”
穆清澜正好也没什么事,干脆就在后面换了这身衣服。她今天出门时是去和江颜一起的,所以头饰也少,就一根简单的簪子。
等换好衣服,她从里屋出来,这棉袄穿在她身上,刚好合身。墨绿的颜色不仅没显得老成,反倒是把她的皮肤称的更加雪白,有一种清冷的美感。雅萍满脸含笑,陈钰也有些意外,连忙站起来围着她走了几圈,“真好看,不过这头饰素了些。”
穆清澜笑道,“等到时候再打扮就好了,这会已经晚了,母亲莫不是现在还想让我重新梳头。”
陈钰也笑了起来,“自然不是。”
穆清澜微低着头,“母亲,到时候宫宴,您会去吗?”
陈钰摇头,“我是不去的,但你父亲一大早便会去。”
穆清澜明白,这种对外的场合,臣子家的夫人一般都是不出席的,之所以让公子小姐去参加,也就是显摆显摆,免不了献上才艺,或者临时被叫上去要怎么比拼一番。
穆清澜见陈钰似乎已经习惯,便问道,“母亲,柔姨最近在府中可好?”
“挺好的啊,怎么了?”陈钰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陈柔那里。
穆清澜笑了笑,“只是随口问问,表姐嫁到秦府,又没有回门。”
提到这个,陈钰就叹气,“她嫁过去的第二天,我便托人去打听了,哎,听说过的并不好,也是可怜。”
“母亲不用过于担心,表姐是个聪明人,她既然嫁了过去,自然有法子过的好。”穆清澜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母亲,郭姨娘快生了吧。”
“是啊。”
“母亲应该多注意一些才是。”
陈钰眼里有些不懂,穆清澜继续说道,“母亲是穆府的夫人,听说郭姨娘怀的是个男孩,父亲定然看重,母亲还是多注意一些。”
陈钰却不以为然,笑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担心郭姨娘生了男孩,你父亲便不在意你了。你放心,你是穆府的嫡长女,哪怕郭姨娘真生了个男孩,也改变不了的。”
穆清澜暗中叹气,也没多说什么。在这样的高墙之内,她说了这几句已经算是有些越了规矩,若说的再多,只怕也没什么用,反倒是让陈钰觉得她担心过多。
又待了一会,便回了院子。已经是晚上,穆清澜在陈钰那里吃了不少糕点,晚上便在屋里坐着,紫檀端了一碗汤进来。
穆清澜喝着汤,却有些发愣,元香进了屋,她也没察觉到。元香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这才说道,“小姐,外面又下雪了。”
“是吗。”穆清澜抬起头,正巧从即将关掉的缝隙里看到外面飘落的雪花,穆清澜放下汤,走到门口,一股冷风吹来,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又连忙退回屋里来。
元香连忙又走到门边,将门关上,转头看着穆清澜,只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穆清澜右手搭在椅子上,左手揉了揉眉心,说道,“元香,你说母亲会听我的话吗?”
元香想了想,问道,“您是指让夫人多注意郭姨娘的事情。”
穆清澜点头,元香答道,“我觉得不好说,小姐,夫人心善,对人又不设防,您担心郭姨娘若生出男孩,老爷必定会更宠爱郭姨娘,到时候夫人就被冷落了。可夫人却以为您在为自己考虑....”
穆清澜露出笑容,短短时间里,元香越来越稳重,成长的极快。元香见穆清澜一副愁容,安慰道,“小姐,您也别太担心了,您年后都要去知儒书院了,还是好好为后面的事情做准备才好。”
听着元香的话,穆清澜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来临安城没多久,如今倒是越发唠叨了。对了,之前让你去和月娘筹备衣坊的事情,学的如何了?”
元香答道,“月娘教了我好多事儿呢,我以前都不知道,开一家店竟然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而且月娘可真厉害,什么都懂。”
“是啊,你跟着月娘多学一些,自然是有许多好处的。”
元香上前一步,“不过小姐,我还是想一直跟着您。”
穆清澜笑意更浓,“我又没赶你走,你跟着我就好。”
等元香出了门,穆清澜思来想去,走到了书桌前。年后要去书院,她上次倒是把那申请书写好给了谢衍,可到如今也没有个回话,虽然冷斌说了很多次肯定没有问题,但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去的了。
再说,她好歹占了穆清澜的身体,陈钰又是实实在在的对她好,她总归是有许多不忍。若真要去书院,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至少得把陈钰安顿好才行。
穆清澜坐在书桌前,笔尖的墨滴在了纸上,发出“啪嗒”的一声。穆清澜回过神来,她倒不担心郭姨娘,她担心的是陈柔,那个在五年前就能够狠心设法让她坠崖,又持续追杀她的人,没那么简单。
如今陈钰对陈柔有亏欠,又因为亲戚的缘故,对她颇为照顾,只怕会养虎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