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国无兵可用了,杞王和高极急得直跳脚,高极说:“为今之计,就以宣容为将吧。”
杞王说:“宣容为将,黑皮为副,再让高条也去吧。作为舅舅,有他在旁边照顾着宣容寡人也心安。对……公子无知也要去。”
高极说:“大王,不要把所有人一下子都推到沙场之上,百姓该恐慌了,看战事如何,如果后继无人,再派公子无知去,去振奋一下士气。”
杞王点点头。
杞国没人了解夏征舒,大家知道的只不过是夏征舒是夏姬的儿子罢了,而夏姬是一浪荡妖艳不会衰老的女子,是陈王、孔宁和仪行父的相好。
宣容为将,手中无兵,但她并没有为此忧虑。她让二舅舅高极配合她,先于昌乐军备库中搭建一高台,高台下放满美酒,告知杞国男子三日后来此品美酒赏美人。三日后台下果真人头攒动,大家都是奔着美人来的。宣容着盛装,头戴各种饰品,腰佩美玉,华美不容人逼视,台下男子都直了眼。宣容站在高台上,高声说:“我,屈宣容,愿誓死来保我杞国百姓平安,台下男儿可愿和我一起拒陈。”
台下男子几乎都是贵族和平民,因卖酒致富,也就无人愿意卖命求显贵了。
宣容冷冷看着这些酒肉之徒,说:“我知道你们都是贵族之后,你们如今在家里喝酒吃肉,不愿意为国家拼命了,可你们想想,如果杞国被攻破,酒方被夺走,你们可能有如今的享乐?”
高台之下的人们都低下了头。
这时大雁从天上飞过,宣容给高条使了个颜色,高条会意,递给宣容一张弓,宣容急速弯弓射箭,连射五只,箭无虚发,大雁落下砸在人群之中,人群中发出赞叹的声音。宣容问:“下面的兄弟们,可愿和小女一起来拒陈。”
台下群情激昂,纷纷喊:“在下愿意,在下愿同女将军战场立功。”
宣容挥手,台下慢慢安静下来,宣容问:“各位兄弟们,女子为将,战胜敌国,可否进入史册?”
台下有男子摇头,他们知道妇好是以大祭司的身份才被史书记载。
宣容继续说:“我知道,女子战胜也不能进史册,打仗不是为了进史册,是为了保家卫国,我杞国大好儿郎怎会无保家卫国之心,我相信我杞国男儿,绝不会如羔羊那般被侮辱和奴役。今日我们痛饮杯中酒,明日战场杀敌。”
好一个痛快淋漓的酒宴,喝罢,宣容让军士给新兵造册,每人都要标明谁有武功,谁善驾驭,谁善骑射。当日募兵五千。
杞王大喜,连说:“屈氏救我,屈氏救我。”
夏征舒在战场上见到宣容时,有那么一刻愣住了,他曾听说各小国公子纷纷求娶此女,心下分外不屑,觉得各小国不过通过求娶为自己谋得一将罢了,今日一见,觉得各国的算盘打得精妙啊。
宣容也愣了,她没想到夏征舒竟是如此美男子,若说美貌,寒慕原是一等一的,夏征舒却是另一种说不出的英俊,眉宇间的忧郁阴鸷,眼神的冷酷似乎也无损他的风华。两人默默无语,待得战鼓擂响,千辆战车齐发,夏征舒直奔宣容而来,宣容一戈向夏征舒的额头刺来,这速度本是极快的,一般人都会下意识躲避,可夏征舒并不躲避,一只手抓住刺来的长戈,轻轻往上一挑,宣容的长戈就离了手。
宣容这才注意到夏征舒的手臂极长,气力又极大,宣容的弱点偏偏是气力小,尽管通过无尘子一系列的训练,力气也不过堪比一强壮妇女罢了。
夏征舒抛下了宣容的长戈,伸长手臂去拽宣容的衣襟,这时宣容拔出靴子中的匕首,去刺夏征舒的胳臂,被夏征舒轻巧躲过了。马车错过,宣容跃身而起,抢了陈军一个长戈,又返回自己战车之内,此时夏征舒的马车又靠拢过来,长戈也刺向宣容,宣容哪里敢接戈,只得运丹田之气,跃到马背上躲闪,宣容身体极为灵活,夏征舒出戈并不慢,却也伤不到宣容。
一战下来,两国各有伤亡,不分胜负。
但是陈国的士气因此战却高涨起来,他们之前听怂人,听莒人把宣容说得神乎其神,今日一见不过是貌美的瘦弱小女子。只有夏征舒明白此女并不能小觑,他偷偷命令军士结网。
两日后再战,宣容学了乖,并不拼气力,一柄长戈耍的上下翻飞,但常常声东击西,一会夏南的车右和御夫都被宣容所伤,宣容的车右也被夏征舒杀死。但总体来说,陈国折损的将领更多。
杞国王宫,杞王接到对楚国战场军报,黑皮战死沙场,微也失去了整个左臂,范和莘及其两邑已被楚国攻下。杞王来回踱步,高极说:“大王,可将对陈和对楚的将领对调。”
“对调?”杞王停下脚步问。
“是,对调。陈国的夏征舒虽武功高强,毕竟年轻,没有经验,公子析和参将们以战疲之身还能应付。宣容那丫头武功诡异,身姿轻灵,且擅长带动军士,对楚还可以一试。两地战场甚近,有一日足足可互换将领。”
杞王马上拟诏。众将应诏互换了疆场。
夏征舒在沙场上才知宣容被换到对楚的战场上,气急败坏,一战斩杀了微,寒族全族举哀,杞王姒匄悯寒族之恸,在寒族中另选三人,烧毁其丹书铁券,提拔了副将。
战后,夏征舒在帐中饮酒,边饮边骂:“这杞国压根就没看的起我夏南,中途换的是什么将。”
一参军在旁说:“将军,这样岂不更好,立功之日就在此时。”
夏南气不打一处来,斜眼狠狠瞪了参军一眼,走出几案,看着置于地上的网,嘴角露出冰冷的笑容。
“只要屈宣容出现在战场上,我定网住她,好好折磨她。”
高机得知宣容被换到对楚的战场是自己二哥高极的主意,气冲冲坐着马车,赶到高宅,闯入高极的院中,留着泪水横眉直指:“你好狠的心,你不知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吗?你难道就不体恤我们孤儿寡母吗?”
高极说:“三妹,你当初让宣容习武不就是为了将来保家卫国吗,否则你大可不必让一个姑娘家费劲辛苦去学武功。还有,三妹,别忘了你还有屈归。”
无端连忙解劝:“三妹,宣容武功高强,定不会有事。况且小弟高条还在她的身边,尽管小弟武功远不及宣容,但至少还能照应一些,不是吗?”
高老夫人赶到了,在门外听清对话,止住脚步,站在门外直抹眼泪:“我当初就不同意把女儿嫁到将军府,这一切这一切不都是将军府的命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