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头看清瓶子里的东西之后，倏地双目大瞪，不停抖着身子往稻草里缩，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东西是、是什么？老朽从、从未见过。”
昕玥勾唇一笑，见老头这反应，看来白天她的怀疑不无道理。
楚珩这时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不仅是认识这些，似乎还和它们挺熟的。”昕玥声音轻快。
老头拼命摇头，“不认识！不熟悉！”
“哎呀，你承不承认不要紧。”昕玥说着顿了顿，又缓缓挑眉道，“关键是我想弄清楚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从南疆潜伏到东祁来的？嗯？”
昕玥语气一直不急不缓的，却是令老头感到毛骨悚然，满头大汗。
半晌过后，老头才后知后觉地抖着唇道，“什、什么南疆？老朽祖辈都是东祁人，没、没去过南疆……”
昕玥噗嗤一笑，“你这老头可真有意思，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敢来质问你么？”
“说！你是什么时候来东祁的？！目的何在？！接头之人又是谁？！”接着她话锋一转，突然疾言厉色道。
今日老头指认蒋妈妈，说‘绿’衣这个词的时候，昕玥就听出他略带着口音说成了‘陆’衣，当时就怀疑了。
眼下看来她的怀疑没错。
付风和楚珩被昕玥突然这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
老头依旧只是摇摇头，看都不敢看昕玥一眼，“老朽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行吧，你不说也成，虽说你们南疆用蛊厉害，但我的毒术使的也不错，即便你体内有噬百毒的蛊虫，那我也要看看，是不是什么毒都能解。”
昕玥不再给他机会，直接将一粒小小的褐色药丸交给付风。
“塞他耳朵里！”
付风还从没见过什么毒药是放到耳朵里的，很是惊奇，但还是依言照办。
老头也被她这般雷厉的举动吓到了，不等付风过去便开始拼命挣扎。
付风哪会把这般瘦老头放在眼里，正想动手将他提溜起来，却又忽然被昕玥大声制止了。
“别碰他！将药填在稻管子一头，往他耳朵里吹！”
付风这才回过神来，老头若真会用蛊，他贸然上前，恐怕要着了道，瞬时一脑门的冷汗。
老头闻言看着昕玥的眼神更为惊悚了，再是拼命的摇头晃脑，被锁在一起的双手遮住了左边耳朵却遮不了右边耳朵，不停左右轮换着，想要借此躲过去。
那动静看着颇为滑稽。
可付风对于这可就真的没在怕的了。
想当初在一帮暗卫里，他掷暗器的本事可是最拔尖的。
稻草牢房里就有现成的，大把多，付风随手挑了一根干净的，将药塞好后，定了定视线，对着摇头晃脑的老头就是一吹。
噗！
准头十分好，药丸直接没入了老头右耳洞里。
老头这下真的慌了，急忙拿起一根稻草朝耳朵里挖，可越心急越是将药丸往里推，怎么也挖不出来。
最后他索性将稻草扔了，站起身子歪着头不停地蹦啊跳，似乎想要将药丸给震出来。
昕玥三人就这么直勾勾看着老头跟个疯猴似的上蹿下跳。
楚珩眸底掩不住的兴味，睨向昕玥低声问，“那药真有这么神奇么？还有你又怎知付风准头好？”
昕玥唇角微勾，凑到楚珩耳边小声道，“那只是治拉肚子的药，我唬人的，就是想让他恐慌，还有就是我见过付风帮春桃往地里的小坑弹花种子。”
之前春桃让付风帮种花，付风觉得撅着屁股跟在小丫鬟身后播种很有损他护卫的伟岸形象。
于是窝在树上远远朝春桃刨开的小坑里弹射种子，一弹一个准，当时昕玥就震惊了。
楚珩嘴角抽了抽，忽然觉得昕玥连付风都观察得那般细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连带看向付风的眼神都不那么友善起来。
一直盯着老头的付风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凉飕飕的。
不应该啊，这里面那么闷热。
老头这动静将附近牢里的人都惊到了，纷纷凑到牢门朝这边看。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昕玥面带微笑。
老头没停下动作，边蹦边颤声道，“姑娘就饶了老朽吧，老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哪知昕玥根本没搭理他说了啥，转头看向楚珩，有些娇俏道，“相公，人家肚子饿了想吃宵夜，今晚我们吃米线怎么样，上次秦妈妈做了好些风干起来了，放点碎肉末和大酱一煮开就成。”
楚珩一脸黑线，这前一嘴正审着犯人呢，后一嘴竟是跟他商量吃什么宵夜，他是有点琢磨不透她了。
不过还是满眼宠溺道，“你想吃什么都成。”
可这时让众人意料之外的一幕出现了。
方才昕玥那么逼问老头说实情都没能让他停下动作，这会儿一听到昕玥提到肉沫米线，倒是停了下来。
垮着脸眼巴巴地望着她，肚子还发出一长串不争气的叫喊。
围观牢犯，“……”
许是因为老头顿然停下动作，他的衣袍下角突然掉了一个小瓶出来。
付风脚快，将瓶子一下踢到楚珩脚边。
瓶子撞到楚珩鞋边，瓶口的封蜡一下裂开了，一只黑色小虫从瓶子里窜了出来。
“要活的！”
然而不等昕玥看清并制止的同时，楚珩便一脚踩了上去。
啪嚓！
虫子给踩爆了。
昕玥，“……”
楚珩，“……”
老头，“……”
楚珩一脸无辜的望着昕玥，他不是故意，只是怕虫子跑到昕玥身上。
这蛊虫什么的，太邪门了，不提防不行啊。
空气突然安静。
昕玥有些惋惜地望着老头，“身上还有没有了？”
老头无言，愣愣的摇摇头。
这相当于是变相的招认了。
但老头依旧不开口，只是心事重重地拖着脚步回到草堆上窝着。
“算了，今夜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我要回去吃米线了。”
昕玥站了起来，有些索然无味看向老头，想到什么似的，“哦哦对了，那药丸你不必在意，不会有什么痛苦的。”
老头闻言抬眼看向昕玥，眼神复杂。
“身子不会痛，也不会痒。”
老头听罢一喜。
“就是到了第七天的时候，会浑身溃烂而死，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留下，也是看你年纪大了，给你个痛快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