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氏愤慨,昕玥心想原来的沈大姑娘早死了,她不过是冒名顶替的,并未受周氏多少天的气。
于是反倒安慰苏氏放宽心。
苏氏见状不免又是怜惜又是夸赞昕玥一番。
回到虎啸堂,天已经暗下。
昕玥叫来付风几个,询问之前她让他们去查除了彭家的倩姨娘外,另外几个同一批被送给官员的花魁娘子的情况。
付风上前道,“果真不出世子妃所料,另外那五个花魁娘子给带到其他府里,这几日又有两个传出死于暴毙被抬出府外掩埋,属下几个偷偷去看过,死状皆和倩姨娘一模一样。”
昕玥眉头紧蹙,“那剩下的三个呢?”
“剩下三个貌似没什么毛病,皆是活得好好的。”付风又道。
昕玥点头,“密切注意剩下的那三个,一旦发现任何一个有不妥之处,立即来报!”
“是!”付风应下,见昕玥似乎没其他的吩咐了,便要退下。
“等等!”昕玥叫住他,又问,“今日在黑市逮的那老头,可带回府里了?我要审他!”
付风闻言,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楚珩。
昕玥见他奇奇怪怪的,白了一眼,“我问你答就是,看他做什么?”
楚珩扶额,让付风先退下。
“你觉得那老头有问题?”楚珩颇有怨气地看向昕玥。
本来他们现在就是新婚,白天昕玥有得忙就算了,晚上总算是属于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
可眼下天都黑了,昕玥满心满脑的还都是其他事。
他憋屈。
昕玥把玩着手里的两个小琉璃瓶,看着里面的蛊虫尸体一上一下的翻腾,若有所思,“只是有所怀疑,到底有没有问题要审过才知道。”
“明天再审不成么?非得大晚上的去审个老头?”
楚珩有小情绪了。
昕玥知道楚珩心里不快,但她还是坚定道,“一定要去,以免夜长梦多。”
她是那种心里放了大事就睡不着觉的人,尤其还事关老夫人和太后。
若是老头夜里自尽了,她能悔死。
楚珩倏地站起来径直往外走。
这举动让昕玥愣了一下,没好气道,“不过是审个犯人罢了,你何至于跟我置气,不去就不去了呗!”
昕玥也觉得有些委屈了,若不是因为这人是害了老夫人的根源,也极有可能和太后有关,她才犯不着大晚上的去审个糟老头子。
至于动气甩脸子给她看嘛!
楚珩转身看她背过身去,眼角还闪着泪花,就知道她是误会了。
急忙回到她跟前,俯下身笑嘻嘻捏了捏她的脸,“又瞎琢磨我啥呢,不是说要去审吗,审完赶紧回来睡觉觉,要不我抱你去?”
昕玥这才破涕为笑起身,嗔道,“才不要你抱!”
付风跟在后面,看着两人一下刚闹别扭,一下又手拉手又说说笑笑的,莫名觉得心头有点堵肚子有点撑。
楚珩带昕玥来到虎啸堂后方的一个湖心亭。
她有点奇怪,不是说要去审犯人么?
府里应该有专门关押人的地方吧,他带自己来游湖是什么意思?
楚珩看她一脸疑惑,笑了笑,接着将亭子一角的一处烛台轻轻一转。
咔嚓一声过后,亭子中间的桌椅竟一分为二,露出一处黑漆漆的通道来。
一道石阶幽幽通向地下深处。
昕玥惊讶,这亭子里居然有机关,下面想来应该是一处密室。
这密室建在湖中心的下面,看来镇国公府的保密工作还是挺厉害的,费了不少心思。
难怪方才她说要审犯人,付风会眼神看向楚珩。
看来这个地方很是机密,即便是她,也要征求楚珩的同意才行。
不过楚珩啥也没说就带自己过来,想必也是相当的信任自己了。
楚珩将烛台拿在手里,在前边先下了密室。
“小心点,这里面常年潮湿,会有点滑,抓紧我的手。”
昕玥也感觉通道有点逼仄,而且周围看上去有点黏黏答答的。
随着阶梯越来越往下,里面的空气也越来越闷热,一股陈年霉腐气味扑面而来。
最让昕玥感到憋闷的是,里面夹杂的血腥味很浓重,重到她这个经常和伤患打交道的人都感到刺鼻。
大约往下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平地。
和通道的狭窄不同,下面的空间很大,放眼望去不亚于半个足球场。
恐怕上面的湖有多大,下方的密室就有多大。
进去没走几步,昕玥便看到两旁都是一间间的牢房,里面有的空着,有的关押着人,或睡或呆呆坐着,皆是死气沉沉。
沿道继续往里走,牢里的人有的看到楚珩出现,纷纷扑到牢门跪下,望着楚珩张着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拼命磕头,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有的人则是用极度恶毒的眼神盯着楚珩和昕玥。
昕玥皱眉,这些人竟是都被割了舌头。
“纸笔都有!想清楚了就写下来,想不清楚就继续在这待着!!”
付风看到一只从牢门里伸出的手就要碰到昕玥,急忙打掉并呵斥。
昕玥心头有无数个疑问,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老头。
付风在前面带路,很快将他们带到关押老头的牢房跟前。
老头两只手腕被锁链缩到一起,蜷缩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上,看见付风过来,更是拼命往角落里缩,浑身不住地颤抖。
付风打开牢门,并很快从哪里找来两把干净椅子让昕玥和楚珩坐下。
老头不知道他们想干嘛,只是缩着,不发一言一语,连求饶命也没有。
昕玥盯着老头看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你挺厉害啊,寻常人都不知道蓖麻的用处,你竟是能将之炼出毒药来。”
付风和楚珩面面相觑,昕玥确定这是在审犯人?
不是和人唠嗑?
放他们早就给老头上刑了。
老头许是看昕玥一个姑娘家,又颇为和和气气的,这才稍稍放下戒备舔着笑回了一句,“不及姑娘你厉害,竟是能查到乃老朽所为。”
“我确实挺厉害的,不单知道蓖麻的所有用途,也能解了蓖麻之毒。”昕玥神情淡淡。
老头闻言惊诧,“你竟是解了?”
昕玥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缓缓从怀里掏出那两个标本瓶,亮在老头眼前。
“这东西你仔细看看,眼熟不?”
牢里灯火昏暗,老头有些看不清,付风将烛台往昕玥手边照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