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必定是你死我活，不计代价的，这个寨子剩余留守的人需要做的，就是提刀解决了那些大梁的俘虏，得到胜利的消息之后，带着卫朗回到北狄。

　　至于那个女人？等到苏河王子带她回到他们的草原之后，说不定能给他们王子做个妾什么的，也算是给了大梁人一点脸面了。

　　北狄人生性好战，重欲。

　　那个女人来了这几日，根本就没听说苏河王子有多么上心，甚至还来了一句，她愿意留下就留下，愿意回去也不拦着。

　　那措将军更是见一面都懒得，私下里说起来，都是对这个女人的种种不满。没能让自己的刀见血，此刻在寨子里的人，就起了几分别的心思。

　　“听说那女人长得比咱们巫娜公主都漂亮，那身段，那腰，软的啊。”

　　“可不是，有几个小子去客栈的时候都看见了，又白又美，第一天都看傻了呢，听说大梁女人都是个顶个的白嫩，温柔，咱们怎么就没那个福气。”

　　其中一个猥琐的笑了起来“谁说咱们没有的。”

　　女人端坐在凳子上，穿着来时的那件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不可言。

　　三个人看着，想想一会要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凑上前去想要一睹芳容。

　　一直到脖子被人干脆利落的拧断，似乎都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女子不是他们想想的柔弱美丽，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英气。

　　拿起倒在地上那个人的配刀，来山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开始沸腾，她离开战场太久了，都快忘记这种感觉了。

　　杀一群手无寸铁的俘虏需要多少人？带走一个被软骨散控制了太久的卫朗需要多少人？北狄人太自豪他们的计划了，根本就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留下十人小队，也不过就是为了带走卫朗不出差错。

　　一群已经准备庆祝，放下警惕的人，怎么敌得过一个杀意盎然，不过双十的年纪已经在战场厮杀数年的来山。

　　看着提刀站在面前的女郎，来山也在看着地牢里的人“你们可以选择现在就离开，也可以选择，在回京领罪之前……”

　　那声音是女郎中少有的低沉沙哑，在这昏暗的地牢回荡开来“去镇北王的军旗之下，杀个痛快。”

　　都是地位不低的领兵之人，他们可以死，可以受罚，可以被剥夺一身的荣华富贵成为庶民，但绝不能，受此等屈辱。

　　战意正盛，就算是卫朗也忍不住激动了几分，可他也知道，许锦和一定会把消息早早的传给王爷，前方被苏河拖住的小郑将军和世子爷，更需要他。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本就是整个北狄噩梦一般的镇北王，竟然对他们的行动早有警惕，这已经是一个让人绝望的发现。

　　更不要说，往前是从附近城池临时奉命而来的守城军，往后，是拿着他们北狄兵器，杀意盎然的大梁将士。

　　可谁能甘心呢？镇北王的车架已经近在眼前了，只要他们的马再快一些，他们的刀再锋利一些，定是让他陨落至此的。

　　不要命一般的进攻，让守护车架的精锐竟然也有了几分吃力之感，可惜啊，鱼死网破这个结果，赵平彦从来都不会接受。

　　参与这次行动的最后一个北狄人，死在了离车架只有几步的地方。

　　跟随赵平彦的步伐走了出去，站在车辕上，呼吸似乎都停下了，冬日本就凋敝的时节，天地间都被染上了血色。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雀跃，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京城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嬉笑盈门，北狄的草原也早早的杀羊宰牛，等着离人归来。

　　他们等不到了。

　　许锦和从来没见过战场，她被赵北濋牢牢的护在身后，看不见赤地万里，看不见人间疾苦。

　　不，这不算战场，这甚至算不得是战场，上位者看不见这些离散的家庭，看不见被迫背井离乡的战士，如果是为了那些人，他们，不该死在这里。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这里躺着多少人，就有多少大梁和北狄支离破碎的家庭。

　　“孩子，别哭，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冬日的风凛冽的划过许锦和的侧脸，她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王爷，为什么啊？”女郎的声音轻的让人难以察觉。

　　长者的叹息在寒风中久久无法散去，赵平彦没办法回答她“就算了受尽了猜疑和忌惮，为什么镇北王府就是不愿意，让出军权？”

　　“不是害怕自己不得善终，这答案还是北濋的祖父告诉我的。”

　　“愿为万世，开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