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这是一个秘密
懋昇站在中殿,等待着暔葭,他记得每每路过公主殿外,无不感到奢靡华丽,虽然也来过几次,但大都是陪同母妃,在众人面前自然也说得也都是些场面话。
今日一早,他便满怀期待,独自一人来这殿中。
可说来也怪,往日里公主殿中的伺候之人举不胜数,自从暔葭摔跤以后,这殿中之人便少得可怕,他也听说是公主遣散了那些下人,只留了些得心应手的人近身伺候,可他不明白的是公主往日脾气暴躁,近日来却为何相处得越发平和了?
这些想法从脑袋里蹦出的时候,暔葭却早早的站在他面前了。
“想什么呢你?”暔葭盯着懋昇,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但见他吓了一跳,马上脱口:“我有这么吓人么?”。
懋昇乖巧的摇了摇头,盯着换了一身红色晕染纱裙的暔葭,自从昨夜的事情被她发现以后,在她面前,他不知道为什么挺不直腰板了,只道:“姐姐今日让我来是想做什么?”。
暔葭并未打算要告诉缘由,引他走到书案上,提起毛笔,沾了沾还有墨汁的墨水,目光盯着书案上早已经铺平的宣纸,下笔就画了几片干练的长叶,笔尖悬在空中的时候,她向他开口:“你来画画?”。
这往日懋昇的书法作画极为好,连太子都要自愧不如,暔葭倒想看看这个惹事精会画什么。
接笔之时懋昇很自信,两三下就往枝叶旁边画了惟妙惟肖的假山。
暔葭偷笑,自然知道这个家伙想着昨夜之事。
“婳儿,你先下去。”暔葭吩咐着一直跟着自己的素衣丫鬟,见人走出中殿,这才转向懋昇,打趣起来:“好弟弟,你且安心在我这里住着,房间我都让人给你收拾好了”。
住着,所以暔葭让他来就是让他住在公主殿中的?
“姐姐,这是为何?”懋昇放下笔,心中不明白既然那宫女都已经打发走了,为何还要这般。
“往后你可直接唤我暔葭,不必姐姐前姐姐后的,我呢其实也不太喜欢辈分这种东西。”她开口解释,见他这茫然的样子,又道:“我让你住在我这里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且放心,往后有我在一日,定然不会让你吃苦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姐,哦暔葭,你说。”他匆匆改口,听得那句‘往后有我在的一日,定然不会让你吃苦’只觉心中酸楚,但这是感动,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大家往日里怕极了这个懋昇,这也是懋昇心里清楚的。
见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暔葭不免小作惊讶了一下,原来这个往日像刺猬一样的懋昇,竟然这么被容易感动。
“我要你答应我以后对人不要再嚣张跋扈,保持和气,这你做得到么?”暔葭要求。
他皱起了眉头,虽然为难,但也点头回应:“我,我努力看看”。
“如果做不到,我便没你这个弟弟。”见他态度不明,她冷冷开口。
也不知为何,听得‘没你这个弟弟’他心中一慌,马上举手发誓:“我做得到,一定做得到”。
暔葭这才满意下来。
“暔葭,我听说你最近好像是在找一个人是吧?”懋昇见她面容平稳下来,问了多日以来想要问的问题。
这小子知道得还挺多。
“是呀,他叫任胤照,难不成你知道他人在哪儿?”暔葭反问,看他立马摇头,心中的火瞬间被熄灭,无情的赏了一句:“不知道你还问”。
“我就是想要知道姐姐为何找这个人。”懋昇问道坦白。
告诉他,那她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昨夜我就画了画像,既然这宫里没有,我就让人去宫外找找看。”她顿了顿,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想知道啊,不过这是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的”。
他心中急了,问道:“那,那他是男子还是女子”。
“自然是男子了。”她饶过书案,随意脱口后,来到月牙形状的饭台上,提起刻满如意纹的紫砂壶,倒了一杯早已泡好的珠兰茶,低头小啜了一口。
男子?懋昇心里有几分不满,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能够四处找一名陌生男子呢。
“姐姐是公主,莫不是想找驸马了?”懋昇不愿事实真如自己想得那样。
放下茶杯,暔葭侧头看向早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懋昇,白了一眼道:“公主我才不会找驸马呢,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找这个人呢不是要让他驸马,而是”。
她没在说下去,而是在心中咒骂:“找到他,将他千刀万剐!”。
“而是什么?”懋昇急于知道原因。
“公主,太子求见。”方才出殿的素衣丫鬟,脚步加快,低头回禀着。
一挑眉,视线回到了懋昇身上,打量了一下,回了那婳儿:“让他进来吧”。
暔葭见丫鬟走后,急忙将懋昇推攘到画满飞驰俊马的屏风后,瞬间叮嘱起来:“我没让你出来,你且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知道么?”。
懋昇不满抱怨:“我也没有这么见不得人吧,再说他迟早会知道我住在你这里的”。
“让你待着你就待着,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待着!”她懒得说缘由,扔下强硬的一句后,瞬间匆忙回到书案上,刚一坐下,便见殿中婳儿带人走了进来。
除了一身黄袍的太子,南少身侧还有一名男子--玉冠束发,穿了一件淡蓝色的丝绸服饰,腰带和蓝色外套的边缘绣着白色飘逸的云朵,他身姿挺拔,天庭饱满,刚将视线挪向站起身的公主时,面容瞬间一僵。
暔葭站起了身,视线未曾从霍邢身上挪去,见他一身打扮身价不菲,又跟太子一同进入公主殿中,怎么可能只是个小小的杂役呢?
暔少本来是想要介绍霍邢的,见暔葭一直盯着霍邢看,忍不住靠近书案前,小声提醒:“你盯着人家看做什么,人都被你看怕了”。
“少哥哥,她怕我是自然的!”暔葭抬起下颚,理直气壮的盯着那早已经僵掉的人。
霍邢心中一震,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奴才不知姑娘真是公主,是奴才有眼无珠,冒昧公主了”。
“冒犯,你们俩认识?”暔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一说完,马上恍然大悟,瞬间差点惊讶的连下巴都要掉了。
“不会这么巧吧,昨天晚上的姑娘是你?”暔少眼珠子都惊讶得快瞪出来了。
“你知道?”暔葭转向太子,一脸不敢相信的脱口:“难不成那春药是你下的?”。
听得春药二字,躲在屏风背后的懋昇一震,公主······公主难道被欺负了?
一脸愧疚的暔少怕被挨打,马上回到了霍邢的身侧,不好意思的解释起来:“这是霍邢,新上任的将军,昨夜在宴会上我偷偷给他下了春药,他平日里男色不进女色也不进,实在让我头疼,我本是找了个地方安排了美女伺候,可谁知道一出倩繁殿便找不着人了,这事儿······怪我,怪我”。
屏风后的人心中愤怒起来:好好的,自己的亲妹妹被人欺负了也不主持公道,反而帮着外人。
暔葭无语,双手缠绕在胸前,走出书案,来到跪着的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霍邢,冷道:“昨夜我说过,要是再见你,定会杀了你”。
一听到杀这个字,那太子连忙开解:“好妹妹,你们俩这事儿可没成,我罚他俸禄,再打他几板子,给你消消气,你给我个面子,饶了他这次可行?”。
懋昇一听此事没成,瞬间就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