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归楼下的流民
顾好果然安静下来,一声不吭的被闻人舒牵着往前走。
到了顾家,顾好拉着闻人舒不肯放,“阿舒,张也比我小一岁。”
闻人舒点头,看了顾好一眼。
顾好又道:“不足月余,张也就要成亲了。”
“嗯。”闻人舒又看了顾好一眼,他真的醉了吗?
“阿舒,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顾好拉着闻人舒往屋子里走,没拉动。
闻人舒笑嘻嘻看着顾好,月色下眉眼弯弯,眉目如画:“好,你去拿来我看,我等你。”
顾好放开闻人舒的手,去了屋子,打开落了锁的箱子,在里面找出一张写满墨迹的框裱好的字画。
字形清隽,内里透着几分恣意张狂。
是顾好的字。
上面是那一首完整的情诗,他练了好久,写了好久。
找出写出最满意的一副,在闻人舒生辰的前夕装裱好,最后却被顾好压在了箱子底下。
暗搓搓的给闻人舒做了一碗长寿面。
顾好小心的拿出那卷写满他心意的字画,背在身后,朝外走去。
月亮映进少年的眼里,有几分忐忑,几分期待。
顾好出了屋子。
院子里秋风习习,明月清朗,没有人等他。
桃树光秃秃的没了叶子,顾好在桃树底下站了好一会,风吹的枝桠乱晃,映的顾好脸上明明暗暗,眼底一片清明,半分醉意也无。
先前是有一两分醉意,借着那两分醉意痴缠着阿舒。
后来,到底没忍住,轻薄了阿舒,两分醉意变成了十分。
他不想再等了。
他想娶阿舒,结发为夫妻,共白首。
顾好抬眸望着闻人舒的窗,白色的窗纸在月色下有些微的柔光。
阿舒的房间没开灯。
她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他想和她说什么,她什么都知道,不拒绝他的碰触,在他将要表明心迹的时候,她逃了。
“胆小鬼!”
顾好轻嘲一声,不知道是在骂他自己,还是再骂闻人舒。
要送的东西没送出去,顾好紧握着字画回了房间。
她不见他,没关系,他们来日方长。
顾好回房后。
闻人舒房间。
躺在床上的闻人舒轻舒一口气,起身找来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少女乌发如云,杏眼灵动,眼波流转之间恰如春光明媚,带着一点羞一点恼。
闻人舒缓缓抚上双唇,镜子里的少女也抚向双唇。
嫣红的唇色稠丽如花,莹莹有光泽,唇上酥麻的感觉犹在,顾好倾身而下的画面挥之不去。
闻人舒恼恨的将镜子镜面朝下扣在妆台上。
她竟然因为顾好一个吻而心慌意乱,一直以来她是不是错估了顾好在她心中的份量?
临雅院事件以了,等庄羽大婚过后,她也该离开了。
腊月初一。
距离庄羽出嫁还有八天,闻人舒这几日一直泡在如归楼里。
除了与钟楚年一起准备庄羽出嫁的一些事宜,其它的时间闻人舒一直与周彭在厨房里,尽可能多的教周彭一些各地菜式。
周彭一心学新的菜式,也没多想。
最先看出闻人舒异常的是钟楚年。
钟楚年借着要与闻人舒商量庄羽嫁妆为借口,拉着闻人舒回了房间,关上门。
“说吧,你最近这么积极的教周彭厨艺,是有什么其它打算了吗?”
小姑娘不爱在油烟味重的厨房钟楚年能理解,想着闻人舒是不是打算开一个其它什么别的店铺。
毕竟,如归楼这些日子可是挣到了不少银子,不说别的,单就闻人舒在钟少爷身上讹来的银子少说也有万两有余。
钟楚年问起,闻人舒也没打算瞒着她。
她笑的眉眼弯弯的,夸钟楚年:“要不说年年聪明呢?”
闻人舒给钟楚年和她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庄羽大婚后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不得不离开青阳,厨房有周彭我不用太担心。
我离开后,这如归楼大大小小的事情还的拜托年年了。”
“什么!”
钟楚年倏地撑桌子站起身,杯子里茶水被震出一圈圈波纹。
“你要……”
闻人舒笑嘻嘻的去拉钟楚年,“年年,你不要这么激动啊!喊的别人都知道了我走的时候就不够潇洒了。”
钟楚年不理闻人舒如何嬉笑胡闹,她沉着一双眸子静静的看着她:“你要去哪?去多久?有危险吗?”
最后才问:“顾好知道吗?”
闻人舒竖了一根葱白的食指在唇边:“嘘!年年你别声张,千万不能让顾好知道,我这事情特别特别重要,顾好要是知道我就走不成了。”
顾好的个性,闻人舒不敢让她他知道,特别是那天顾好吻她之后,知道顾好能影响她,闻人舒就更不敢让顾好知道了。
钟楚年被闻人舒拉着坐下来,喝了一大杯茶水。
缓过来一点:“所以,阿舒你要一个人去,还要瞒着所有人悄悄走?”
闻人舒笑着,“也不是啊,这不是告诉年年你了嘛!”
钟楚年白了闻人舒一眼:“你就告诉我一个人,也不怕到时候你家顾大人找不到你来把我撕了!”
“这如归楼,里里外外这么多事,你就相信我能给你处理好,也不怕我搞砸了?”
闻人舒抱着钟楚年的胳膊撒娇。
眨巴着眼睛:“你会吗?你才不会呢!”
经营青楼可比酒楼遇到的事要多得多,当初如意楼在姜坤的恶意竞争下还能撑下来,可见钟楚年能力之强。
钟楚年拿她没办法,叹气一声:“阿舒,我知道你来历不凡,也不多问你什么,但你一定要记得平安回来。”
如归楼是你的,我替你守着。
不管多久,你一定要回来,这里是我们的家。
两人说着话。
如归楼门前传来嘈杂声。
“求求老板救救我们吧!家里遭了洪灾,我们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救救我的孩子吧,眼看就要没气了!”
闻人舒蹙眉,抬手撑开窗,从窗缝理往下看。
如归楼门前已经围了一些人,是青阳的百姓。
中间是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瘦骨嶙峋的确实看着可怜。
几个流民哭诉了一会就开始磕头,抱着孩子的那个挣扎着要往如归楼里面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