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舒放下窗，拿出一张银票交给钟楚年：“年年，你去。当着青阳百姓的面，将这张银票交给县太爷，就说是如归楼为县衙安置流民出的一点微薄之力。”

　　“记住，不要给外面的流民吃食，带他们去县衙安置的点。”

　　这几日，流民越来越多，一点吃食是小，让后面闻风而来的流民知道如归楼里哭一哭就能有吃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多少个如归楼都不够这些流民拆的，更别谈还想继续做生意。

　　钟楚年下去，扬起手中的银票，高声道：“各位，如归楼的阿舒姑娘知道咱青阳来了很多的流民，愿意拿出半数的身家为县衙安置流民添些微薄之力，我现在就将银票送去县衙，还请咱青阳的百姓做了见证。”

　　钟楚年的一番话，引来一片赞赏之声。

　　“阿舒姑娘大义！”

　　“你才知道么，我爹就是喝了如归楼的延年益寿酒，现在身子骨都比以前硬朗多了，前些日子我打了家里的小崽子，我爹居然拿起棍子来打我，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如归楼的酒是卖的贵一些，但是还真没人说如归楼的酒不好。

　　菜的份量足，价钱不高，种类多变，有钱的没钱的都能在如归楼吃到满意的饭菜，喝到合心意的美酒。

　　加上闻人舒笑眯眯讨喜的模样，青阳县百姓对如归楼的评价是很高的。

　　两人的说话声，引起一堆围观之人的附和。

　　刚才要往里面闯的流民见状老实了不少，安静的不在哭闹，也不敢再往里面闯。

　　有热心的人对着这几个流民劝道：“你们是霈城遭了洪灾过来的吧？我们县令是个好官，前些日子就在城北设了粥棚，你们是不知道才来这里的吧！”

　　“弟兄们，来几个人跟我一起送霈城的这些弟兄们去城北！”

　　流民被这些人带去城北，还有一部分人跟着钟楚年去了县衙。

　　之后的几天，街上的流民越来越多。

　　从最开始的老幼妇孺，到后来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都有。

　　顾好回家越来越晚，到了后面，顾好直接睡在了巡检营，家都没有回。

　　闻人舒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的流民，心里隐隐不安。

　　腊月初八，庄羽出嫁的日子。

　　庄羽没有再世的亲人，如归楼就是她的家。

　　腊月初八这天早晨，如归楼拉上了红绸，挂上了红色的灯笼，贴了喜联。

　　庄羽房间，闻人舒与钟楚年都在。

　　庄羽一头青丝散在脑后，等着全福婆婆梳妆。

　　所谓全福婆婆，必须是六亲皆全，儿孙满堂。

　　王氏早早的死了丈夫，不在全福婆婆之列，如归楼里的人都是些孤苦的，要找这样一位全福婆婆，如归楼是没有。

　　闻人舒与钟楚年的意思是从外头找一个全福婆婆来替庄羽梳妆。

　　庄羽不听。

　　“我不要什么全福婆婆给我梳妆，我自幼是钟姐姐养大的，后来是阿舒姑娘让我有了信心，也是阿舒姑娘给了我们新生。

　　庄羽这一生的福气都是钟姐姐喝阿舒姑娘给的，我想请钟姐姐和阿舒姑娘帮我梳妆上头。”

　　钟楚年变了脸色，白着脸斥责：“胡闹！女子一生的大事怎么能这样儿戏！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哪有资格替人上头梳妆……”

　　钟楚年白着脸，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

　　庄羽眼眶红了，依然不肯松口，又怕开口会惹钟楚年生气伤心，倔着不说话。

　　庄羽大喜的日子，眼看在耽搁下去要误了时辰，钟楚年叹息一身：“阿羽，你要乖啊……我是真的不合适，要不让阿舒姑娘一人替你上头梳妆可好？”

　　闻人舒闻言，心内苦笑。

　　她，一生未嫁，无儿无女，最后死于亲哥哥之手。

　　就是这辈子，一介孤女，身负血海深仇，算起来是比钟楚年更没资格。

　　但是庄羽坚持。

　　闻人舒展颜一笑，拉着钟楚年的手，笑嘻嘻道：“年年别妄自菲薄了，咱们就依了庄羽，托大做一回全福人。”

　　钟楚年还要再说，闻人舒笑着打断：“人陷于困境只是一时，谁知道日后就不能洪福齐天？”

　　“好啦，你在磨叽下去，咱们的新娘子都要哭了。”

　　钟楚年拗不过庄羽和闻人舒，只能依了她们两人。

　　仔细的替庄羽上头梳妆。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梳妆完，闻人舒替庄羽盖上盖头。

　　片刻后，张也那边来迎亲，被如归楼的人拦在外面不让进。

　　张也不懂诗词歌赋，如归楼的人也没有多为难张也，周彭做了一桌子的菜。

　　“新郎官，今日需的说出菜名才能放你进去！”

　　庄羽的好姐妹们端上一道菜，上面是年糕与百合花：“今天的第一道菜，新郎官的答案是？”

　　张也腼腆的笑道：“百年好合！”

　　第二道菜是一碗桂圆花生红枣莲子粥。

　　张也红着脸小声道：“早生贵子！”

　　周彭在一旁起哄：“声音太小了，听不见！你再说一次，菜名是什么？”

　　张也脸越发的红，在一片起哄声中大声喊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后面还有好些菜，都是寓意极好的，张也猜不出的，周彭就在一旁报菜名。

　　好半晌张也总算进了如归楼的大门。

　　闻人帅与钟楚年扶着着大红嫁衣的庄羽下了楼。

　　庄羽父母早已不在人世。

　　新娘拜别父母，庄羽拜的是钟楚年与闻人舒，张也也对二人鞠躬行礼：“请钟姐姐和阿舒姑娘放心，我日后一定好好待庄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闻人舒把庄羽交给张也，喜乐奏响，庄羽上了花轿。

　　“如归楼今日办喜事，大宴宾客，酒席全部免费！”

　　消息很快传出去，一时之间整个青阳都好像热闹起来。

　　周彭玉钟楚年留在如归楼照看这些来吃喜宴的客人。

　　闻人舒与顾好一众人等去了张也家参加婚宴。

　　到了张也家，新郎与新娘要一同从火盆上跨过去，表示今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庄羽与张也跨过火盆，火盆里的火焰在庄羽跨过去后，闪了一下。

　　闻人舒看着火盆里跳跃的火苗，心里隐约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