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喜欢
权月桅抬起手,握着青瓷茶杯,垂下眼眸望着上面因为风吹动而出现一层又一层交叠的涟漪。
娄青还未开口,只是视线放在权月桅身上,再次幽幽一叹。
这时书灵说话了,【主人,我发誓这回我说的真的真的真的是真的。】
权月桅不动声色,听它语气里的急切,她或许姑且可以信一信。
反正就算它说的不是真的,或者就是个不能预知未来的废物,于她也没有影响。
她这么想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几行小字。
【夜色寂静,月光皎皎,常年不落的红枫树叶上落了月光余晖,像是被渡上一层银色的光。
身姿高挑的男人站在树下,不甚明亮的光照出他面上的薄红。
他望着面前的女子,手指用力收紧又放开,清润的声音里不难听出紧张。
他期待的看过去,“师姐,我喜欢你,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权月桅看完之后疑惑的盯着娄青。
娄青被盯得浑身一颤,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师姐,我可是犯了什么错?”
为了掩饰紧张和害怕,娄青下意识端起茶盏,喝了满满一口茶。
从前娄青刚被魏龝收下做徒弟时,也是十分放荡不羁的,现在能如此乖巧,都要归功于权月桅的“教导”。
“你喜欢我?”权月桅皱着眉头问道。
娄青呆愣了一瞬,随即“噗”的一声,口中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眼里还有不敢置信的情绪。
权月桅眼疾手快,用力踢了下他坐着的石凳,将他连人带石凳几乎都踹到了亭子外面。
没叫娄青口中喷出的茶水沾到她半分。
娄青痛苦的摔到地上,洁白的长袍沾了许多泥水。
暗中偷窥的权绥年:“……”
权绥年来此原本是担心师姐师弟的,也相处这么多年,担心这个男人心里有不轨的心思,所以他特地蹲在灌木丛里,一直看着这里。
直到看见娄青被踹出去,石凳还在地上咕噜咕噜转了几圈。
权绥年搓了把脸,忽然觉得他真是想的太多了。
娄青艰难的从地上起来,回想到刚才那句话,不由得面露惊恐双手环抱捂住胸膛。
仿佛在担心权月桅兽性大发扑过来。
权月桅:“……”
她等会就将书扔进灶膛里。
烧个干干净净!
娄青回过神,想了想委婉道,“师姐,我跟你说,红杏出墙可不是好事。”
“虽然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每回下山都惹得许多姑娘丢了芳心,但是……”
“我是立志要成为师傅一样的人,绝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喜欢。”
娄青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与权月桅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并且足尖踮起,随时准备跑路。
他又添了最后一句,“就算是师姐,也是一样。”
“砰”的一声,权月桅握掌成拳,砸在了石桌上,抬头冷笑,“你想死吗?”
眼睁睁的看着完整的石桌变得四分五裂,最终成了一堆碎石块噼里啪啦的在地上,娄青忍不住哆嗦。
不禁回想起刚入师门那两年,被暴打的日子。
他那时自觉被所有亲人抛弃,整个人身上长满了刺。
说话也总是阴阳怪气的,包括对着将他从娄家带出来的师傅。
师傅听了也没生气,只是笑而不语,让他住在师姐的院子旁边。
然后那两年他简直过得痛不欲生,身上的每根刺都被硬生生的拔掉,戾气都被揍没了。
他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师傅这是故意的。
这就导致娄青看见权月桅露出标志性的要揍人的冷笑时,便要被吓个半死。
于是他十分熟练的扯着嗓子哭喊,“师姐,我错了,你别抽我!”
暗处的权绥年此时诡异的生出一种同情的感觉,并且很感同身受。
权月桅面无表情的看着娄青唱大戏,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嘎吱嘎吱的声响让娄青和暗处的权绥年身体皆一僵,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拔腿就跑。
娄青轻功不错,在跑到门口与权绥年相遇,对视一眼分别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同样的情绪。
娄青:“……”
权绥年:“……”
两人瞬间惺惺相惜,权绥年还指了一个逃跑的路线,两人迅速消失在院子里。
权月桅没理睬这两人,微风吹来,裙摆荡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所到之处,在原地做事的下人皆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退去。
直到人离开,下人们还心有余悸。
院子里。
权月桅食指和拇指捏着一块黑子,神色冰冷的望着面前的棋盘。
【主、主人……】书灵很怕被抛弃,此时快要哭了。
还什么都没做的权月桅:“……”
“容景初纳舞女为妾?”
“天气大好,一如往常的热?”
“娄青喜欢我?”
但凡这三样里对一样,她都能对所谓的预知未来的能力有一两分的信。
而现在她觉得自己装神棍,都比这个精怪要真。
书灵羞愧难当,缩在角落里不肯见权月桅,只蚊子一样的声音细细传来,【主人,我、其实真的能预知未来的,你别不要我,呜呜呜……】
权月桅:“没不要你,不过如果你再哭,我就弄死你。”
很显眼,暴力手段放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极管用的。
书灵被这话吓得不住打嗝,却真的没敢继续哭。
权月桅手指微顿,将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盘上。
“破了。”
“虽逢险境,却也有迎刃而解之法。”
解开一盘棋局,让她心情好转许多,于是拎着书灵往院子里走。
云绮已经等在那许久,权月桅将她带来的书一目十行的翻完。
见权月桅已经看完,云绮边将书收拾起来,边问道,“姑娘可明白其中的意思?”
权月桅漫不经心的卷起一张纸,“算是知道吧。”
云绮双眼一亮,“知道什么?”
“唔……要想不让自己落入无能为力的境地,那便得足够强。”
“唯有至强者,才能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
云绮:“???”
“等、等等,不该是这样的。”云绮被这话绕的头晕,她的目的与姑娘明白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