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是什么意思？”

　　权月桅没放心上，手指捏着小巧的酒杯把玩，“我只看见徐婉婵朝着他扑过去，说不定是力道没收住，将人撞下去了。”

　　苏烟：“……你看到，你就只看着？”她语气里的惊讶怎么也遮掩不住。

　　权月桅一脸的不然呢。

　　苏烟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在庆功宴之后，给她好好上一课。

　　又过了一个半时辰，庆功宴结束。

　　权月桅回了院子，将周围的人都遣散，然后紧紧的看着面前的书灵。

　　“预知未来？”

　　“容景初纳妃？”

　　书灵：【……】

　　书灵委屈的嘤了下，它也不知为什么会发生这个变故，不应该的啊。

　　【这一定是意外，主人你要相信我，我真的能预知未来。】它现在说话倒是渐渐利索了起来。

　　“哦，这样。”权月桅敷衍的点头，随手拿起一本兵书看。

　　在旁人看来极为晦涩难懂的文字，在她看来却是很轻易。

　　【主人，你是不是不信我？】

　　听声音像个小孩，权月桅便下意识的哄了一句，“没有的事，你说的都对。”

　　【你就是不信我！】书灵胆子大了起来，一边委屈一边拔高了声音。

　　权月桅：“……”

　　这不是她也想相信吗，可事实放在这，她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相信。

　　见书灵在一旁假哭，权月桅半是威胁了句，“别闹，不然我将你扔进灶膛里。”

　　书灵被吓得打了一个嗝，不敢再大声哭却又委屈的抽泣，显得权月桅更像是在欺负小孩子。

　　权月桅：“……要不然你说个明天是晴天还是下雨，说对了我就信你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如何？”

　　她思虑再三，觉得这应当十分简单。

　　她师承魏龝，虽不学五行推演之术，不过耳濡目染从天色和周围的环境里也能揣度出一二。

　　权月桅甚至一度想过，她要是哪天不做将军，说不定还能去江湖上当个神棍。

　　一个说自己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要是连天气如何都说不准，那应该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吧。

　　于是权月桅看着书灵，不确定道，“你应该可以知道明天是什么天气吧？”

　　书灵被质疑，当场忘了害怕，【当然知道，明天天气很好，而且一如既往的热。】

　　权月桅看了一个开了一半的窗子，然后将书扔到外间的小榻上，喝了半盏冷茶才睡去。

　　翌日一早，穿戴整齐的权月桅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瓢泼大雨许久，重重的叹息一声将视线放到书灵身上。

　　“天气很好？”

　　“一如既往的热？”

　　随着权月桅每一次开口，书灵渐渐的移动，最后将自己缩在了软枕下面。

　　【这只是一个意外。】书灵像是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忽然义正言辞起来，【谁能保证自己每次预言都是对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个意外发生也是正常的。】

　　如果说之前因为对上了她经历过的事情，权月桅对书灵说的话有三分相信，那么现在就是完全不信。

　　她不说话了，并且拉上了外间和里间之间的帘帐，然后走到书架前翻到一本书，研了墨之后开始临摹。

　　书灵憋了半天，小心翼翼的从垂下的帘帐缝隙里钻进来，【主人，下次我一定不会出错的。】

　　权月桅没心思搭理它，因为云绮从外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摞几乎末过她头顶的书。

　　她眼角一抽，下意识就想走。

　　岂料云绮才有准备，已经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洁白帕子甩了甩，随时准备哭一哭。

　　权月桅只能放弃离开，面无表情的翻阅云绮带来的书。

　　里面大都是记载千百年来贤德女子的故事。

　　贤德她还没看出来，憋屈倒是很明显。

　　不过人活在这世上，总不可能所想所愿之事尽能成功，或许相对而言，憋屈只是所有路里取其轻选出来的一条。

　　她头一回觉得看书这么痛苦，头晕眼花并且眼皮不住向下耷拉。

　　“姑娘，娄公子到了。”

　　“啪”的一声，权月桅利索的将这些书扔到一边，两眼亮起又故作不经意，“云绮，将这些书都收起来。”

　　云绮不肯。

　　“姑娘，您见完娄公子再回来也不迟，反正这些书是一定要看进去的。”

　　权月桅：“……行吧。”

　　她也不是没法子应对，待会出去买些话本子回来，然后将这些书的封面撕下来黏在话本子封面上。

　　这便能应付过去了。

　　娄青此时正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漫不经心的赏着景。

　　雨已经停了下来，整片天地都像是被清洗过，干净的像是一方透彻琉璃。

　　权月桅走过来，抬手挡了下刺眼的光，然后在男人对面坐下。

　　“师傅不是说，你必须留在山上吗？”

　　娄青用扇柄抵着心口，幽幽叹道，“师姐，师傅把我赶出来了。”

　　权月桅：“？？？”

　　“你做了什么？”

　　提到这娄青也颇为心虚，“就是半夜趁着师傅睡着，我拿了铲子将师傅埋在树下的酒挖出来喝了两坛。”

　　权月桅：“只是被赶出去，还活着便不错了。”

　　她隐约记得，那树下的酒已经埋了四十多年了，师傅就是最高兴的时候，不过挖出一坛子，喝个一两杯，然后极为不舍的再放回去。

　　“你有什么打算？要回家吗？”

　　娄青的父亲，是太常寺卿娄循。

　　他家中情况极为特殊，母亲早逝只留下他一个孩子，父亲续弦之后又有了子嗣。

　　如果不是遇到师傅魏龝，娄青不一定能在后宅手段里活下来。

　　他离开京城时年仅六岁，就已经传出了许多难听的名声。

　　一个连门都很少出的六岁孩子能做什么恶事，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阴私罢了。

　　“不了。”

　　“那你就住在这里。”权月桅推过去一杯茶水，“不过你也应该有打算，这娄家的事情总要有个结果。”

　　正说着，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权月桅的脑海中。

　　【主人，这次你一定得相信我。】权月桅没带书灵过来，忽然听到这声音还惊了下，随后见娄青面色不改便知这声音大抵只有她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