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门匆忙,苦竹的救命伞都没带,烈日当空,只能用袖子不停地遮遮遮,在太阳下曝光许久,眼前突然一黑,眩晕感弥久不散,
茹姐姐眼疾手快将苦竹孱弱的身体轻轻扶住:“王妃,小心。”
“你先坐下休息,我去湖里给你打点水。”冷思卿见情况不对立即上前。
红色脑袋紧随其后:“怎么了?”又饿了?
饿嘛,有个人倒是真的饿,豆子趁大家休息的空挡扶着肚子缓缓坐下,早知道就把那根叶子吃了,好饿呀。
陵扶陌回望身后躺的躺坐的坐好一通无语,本王是不是对你们太好了。
“休息好就赶紧走,别磨蹭。”就像说一件无关事,毫无感情。
冷思卿看不过去本想替苦竹说几句,却是被苦竹和兮初君双双拦下,苦竹是顾忌豆子,兮初君嘛自然是怕死喽。
“我们继续赶路吧。”苦竹强撑起身子先一步走在刺眼的阳光下。
豆子缓过饥饿的劲后居然一点也不饿了。
“别勉强。”冷思卿仗着个子比苦竹高故意让她走在自己的影子里,还把兮初君死死搂住一同挡太阳。
苦竹冲他轻轻点头,这么弱的身体连自己都嫌弃,硬是咬牙强忍不适走到日落。
周围竹林渐密,山石依旧多不胜数,看来今晚要在竹林里过夜了。
“美姬,处理一下。”
陵扶陌不知从何处捉到一只鸽子,通体雪白唯有脖子一圈黑羽,茹姐姐看到鸽子顿时两眼放光,她找这些小家伙可是找了一天啊,茹牌烤鸽绝对鲜美。
天越来越暗,鸽子的味道越来越香,几个被香味勾引的馋虫早已迫不及待在火堆旁围了一圈,眼放绿光直勾勾盯着,生怕开膛破肚的鸽子飞喽。
苦竹从没闻过烤鸽子,单看鸽子火烤后滴下的金黄色油脂莫名有种想吐的冲动,祭河之源上的少女……逃不过的命运。
“王爷,鸽子烤好了。”
毕竟陵王地位最高又是他捉的,所以鸽子自然由他来分,其他人手捧竹筒乖乖坐好等着开饭。
陵扶陌拿着竹枝,将竹枝上的鸽子翻过来翻过去,故意在他们面前多晃了两圈,借机打量苦竹的神情。
苍白人儿虽勾起回忆却耐不住饥饿的本能,越是恶心越是感觉饿,悄悄咽了口口水被陵扶陌看了个正着。
陵王大手一挥,揪了个肥美的鸽子腿伸到冷思卿面前,冷思卿一秒变矜持,用竹筒轻轻接过。
“谢王爷。”一直演戏,你不累吗。
继而大手一挥,又揪下另外一个鸽子腿不由分说直接放到茹姐姐的竹筒里,撕下一只翅膀连带脊背上一些肉递给豆子,剩下一只翅膀和整个骨架全都给了小妾的丫鬟。
兮初君看向冷思卿,不敢接。
“拿着。”陵王的话依旧冷冰冰却又让人不得不照做。
苦竹自始至终一直盯着流油的烤鸽,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可最后什么也没分到,双手抱着空竹筒莫名有些委屈。
陵王不光不分给王妃,就连自己也不吃,众人捧着手里的鸽子肉一时不敢下嘴。
王爷对王妃,哎……豆子默默记在心里。
“给,你吃。”冷思卿想都没想直接把自己竹筒递给苦竹,丝毫不在意豆子投来的怪异眼神。
冷思卿的关心对苦竹来说真的很感动。
“谢谢。”
上手没过几息直接被陵扶陌无情抢走。
“这是本王给爱妾的,王妃也要抢?”
苦竹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她能说什么呢。
陵扶陌手里突然一空,冷思卿早就把竹筒拿在手里:“我愿意给王妃,怎么能叫抢呢。”硬塞到苦竹手里:“快吃。”
“谢谢。”
“这是本王捉的鸽子,本王给谁谁才能吃。”
“你给我就是我的,我有权利处置它,苦竹,别怕。”
“谢谢。”
“说到权利,在座的谁有本王权利高?”
“就是一只鸽子腿,你想怎样啊,苦竹,拿好。”
“谢谢。”
“鸽子再小也是肉,谁都想吃,当然要给本王在乎的。”
“她是你的王妃不是什么外人,一口肉也舍不得吗?”
“谢谢。”
这一次,陵王没再抢苦竹手里的鸽子腿:“不是舍不得,是根本不想给。”起身,背对众人:“一个毫无价值的人,没必要留。”
毫无价值的人……
苦竹已经不明白,这口吻是陵王还是无极宗主,难道……苦竹心里一惊,难道宗主知道自己没有嗅觉的事,没有嗅觉配不了香,于无极宗而言自己已然失去利用的价值,所以宗主是变相赶自己走吗。
三个人,我拿你抢他夺,传到最后气氛有些不对劲,尤其陵王说的话未免太伤王妃的心。
茹姐姐轻抚额头,自认为了解宗主,可是经过几天的观察宗主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也许……宗主有宗主的一套,陵王有陵王的一面,就是苦了香法大人平白受气。
冷思卿看不过去,本想为苦竹说几句话,兮初君直接一个鸽子翅堵住他的嘴:“吃吃吃。”管好自己吧。
豆子一边吃一边把这些事记在心里,陵王果然不爱王妃,夫人可以名正言顺把她除掉了,小妾嘛……说实话,人挺好,对王妃也仗义,就是嘴太厉害,私下不藏事什么都往外说,带出去容易给王爷丢面子。
苦竹盯着手里的鸽子腿微微出神,若宗主真要赶自己走,白玉赤飞宴就是最好时机,可是……换个想法,秀泽夫人想让我死,宗主想保我故意这么说也未可知,哎呀,真的好烦呀。
果然是小狐狸,心思难猜。
陵扶陌本已在一块大石上盘腿打坐,忽然感觉有人接近,接着耳边传来女声。
“王爷,你一天未吃,这个鸽子腿给你。”
竹筒轻轻磕在石头上发出一声脆响,肉香围绕竹筒幽幽散发,养神之人微启眼眸瞄了一眼瘦弱的背影又看看身边的竹筒,重新闭上眼睛。
哎……冷思卿心里长叹一声,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还真把自己当王妃啊。
接下来的一天,苦竹始终沉默不语,任凭冷思卿怎么抛话都不接一句,所有人都认为王妃是被陵王伤透了心,包括陵扶陌,看到苦竹孱弱安静的样子难得蹙起了眉头。
幻虚山石星罗棋布,一群人行走的大道旁依旧石灯相连,繁花点点,井井有条,看得出被人细心打点过,一座拱形石桥横跨两处,桥上勾角廊亭分外突出,石桥尽头有一个圆形石门,此刻正大开四方,穿过石门可看见一间间排列整齐的木屋,沿着巨大山石错落而起,一条长石阶笔直向上似要越上天际,最高处大殿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石阶早已自上而下铺了一条长长的红毯,远处看去若有人影晃动,众人小心走向廊亭,俯看桥下绝壁不禁倒抽几口凉气,圆形石门雕刻精美,一左一右两只神鸟立于门头,高傲的姿态注视门外的凡人,圆形石门顶同样有一小块琉璃瓦,瓦下石匾上书:金落坞。
“哇……”兮初君死死抱住冷思卿的一只胳膊,既害怕又欣赏:“这是什么鸟啊?”怎么看起来不善嘞?
“左凤右凰。”难得陵扶陌会回答这样的问题,细想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答。
“王爷!”门里忙碌的人看到陵王皆是一惊,匆忙丢下手里的事。
啊!陵王来了,快去告诉单姑娘。
陵扶陌右手一抬,打断将要舔上来的脸:“继续做你们的事。”
下人悻悻返回,好在已经有人悄悄去通知。
这个单姑娘,是鼎香阁单家将来的接班人,年纪与陵扶陌一般大,秀外慧中,德才兼备,在幻虚,谁听到鼎香阁单家单飘飘,都要竖起大拇指,最重要的是,她是秀泽夫人认为最适合当王妃的人,此次举办白玉赤飞宴秀泽夫人有意让单飘飘全权负责,不仅要让单飘飘出尽风头赢得美名,更是要羞辱现在的王妃,好替单飘飘铺路。
不过,还有一点,就是单飘飘,喜欢陵扶陌。
高高的石阶上,匆匆跑来一位穿着浅黄色衣裙的少女,头上浅黄色珠钗搭配的恰到好处,轻盈的纱裙好似一滩水一样随人影移动从石阶上流下来,像一只黄色的蝴蝶翩然而至。
满眼藏不住的喜悦。
“王爷。”人美,声音也好听,在陵王面前,理智告诉她,千万要得体,转眼看到一位与陵王穿着相配的银发女子,想必她就是不受宠的王妃吧,还真是与众不同。
快速瞄了一眼豆子,小丫头立马低下头。
陵扶陌对她,好像有点爱理不理,也是,谁都不想被安排,哪怕再好的女子,被安排的那个人心里也会排斥。
“嗯。”回答得漫不经心,强行搂过冷思卿一起逛逛还算大的金落坞。
这么个美人,刚刚怎么就忽略了呢,单飘飘看着被陵王搂在怀里的冷思卿的背影,说不出的羡慕。
不行不行,千万得体。
转头看向苦竹,脸上又是笑容:“秀泽夫人说王妃会来,就是没想到王妃会提前这么多天,不过屋子已经收拾好,不如大家用过晚膳先好好休息一晚,王妃对大宴有什么要求,可以明天再说。”
众人巴不得早些歇息,连走两天腿都废了。
苦竹点点头,待要转身离开,却是被单飘飘叫住。
“王妃,留步。”单飘飘脸上有些歉意:“我也是听秀泽夫人说,王妃的身子一直不好,其实,金落坞请了一位弦师,他身边有位能人,擅长药理,要不王妃让他给瞧瞧?”
一听看病,苦竹顿时怅然一叹:“谢谢,不必了。”
这世上,没人能治好我的病。
哎,这么冷漠的吗,单飘飘努力回想自己哪句话不恰当,挺得体的呀,要说有一点,那就是没介绍自己,可是她是王妃凭什么要认识自己呢,哎呀,会不会就是这样才被人低看一等啊。
一拍大腿,不行,我得好好让你认识我。
“单姑娘,您的朋友到了。”下人急忙来报。
“哦,谢谢。”对于皇宇里的人,不管地位高低,她一向以礼待之,这一点,很收人心,有不少下人心里早把她当做王妃尊敬。
众望所归,是个十全十美的王妃,当然,首先要把那位除掉。
慕家这块金疙瘩,几乎将生意做到了横空大陆各处,要不是不通水性一直没分到幻墟的羹,不然慕家真要横着走,当然了,进入幻墟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与鼎香阁合作,不过慕家小子先前吃了亏,态度强硬,所以这块大饼鼎香阁一直没啃下来。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黄了,没想到慕家小子主动来信说要谈生意,单飘飘一时走不开,便让他以朋友之名直接来金落坞。
“又见面了慕公子,哟,这位……”
“你不必知道。”在商言商,私事莫谈。
哦,不能说的关系啊,单飘飘对两人笑得意味不明,这是来谈生意啊还是谈情啊。
“谈生意得到大宴之后,所以你们要先住在这,当然,你们要是愿意,也可看看白玉赤飞宴,参加……就免了吧。”直觉眼前娇小可爱的女子有问题:“这位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水土不服。”
白芷下船后一直没好起来,一路上走走停停,这才到地方。
呦,巧了:“金落坞正好有位能人擅长药理,要不…”
“要!”
单飘飘还未说完,白芷心里早有预感一样,想都不想立即出声。
虚弱的小丫头突然来一嗓子,单飘飘显然被吓到:“呃…好,等我安排一下。”
白芷透过金落坞的圆门,看向里面井然有序的建筑,缥缈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坚毅,暗鸽说师哥在这,我就一定能找到。
师哥,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