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跟着马夫走入一间精美的屋子，屋子里再一开门竟是连着一间大大的石室，四周贴墙和平地上放着很多木柜，木柜上分成一个一个空格，格子里便种着、放着许多香料，有水从上首左右两处的雕像中流出，蜿蜒整个石室，水中也长了不少水性香料，放眼望去，简直是制香人的天堂，不，准确的说，是禁香的天堂。

　　一进屋子，苦竹不寒而栗，马夫将苦竹带到石室上首处，那里有一个大大的木桌，桌子上陈列齐全制香的工具还有两卷竹简。

　　“请姑娘依着竹简制出相应的香，姑娘制出这香便能见到宗主。”

　　这是苦竹第一次认真且清晰的听到马夫说话，声音很年轻与纹丝不动的老态面孔一点也不相符。

　　马夫走得干脆，锁门更干脆。

　　石室照不进光但是蜡烛的光完全把石室照的亮堂堂，上首木桌两侧各一个落地烛台，每个烛台上层次错落可以放八个蜡烛，地上的蜡烛放在地上的凹槽里，围着上首一圈，中间留一个宽路，两侧点着蜡烛的凹槽一直延伸到大门，木格上每隔几个便有一个挂式烛台，有些避光的香料都用黑布蒙着，木格上写着香料的名字。上首左右雕像是两个长角的蛇头，龇牙咧嘴一副凶相，口里有一个灵活的石球，在水流里微微打转。

　　出不去便只能乖乖制香。

　　苦竹拿起一卷竹简，用金丝线连着的竹牌上写着“素香”二字，这倒是稀奇，苦竹还从没见过素香，仔仔细细从前往后认真看了一遍，拿起另一卷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看在眼里。

　　可是很奇怪，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还有那个“美人泪”，苦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再有就是制香时有几个步骤好像有点冲突，因为还没开始所以苦竹并不确定。

　　这个“美人泪”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没有呢。正在苦竹焦急寻找时，从水道里飘过来一个木盒，显然它不是水性香料。打开里面有一个被棉花团团包住的蜡封的宽口瓷瓶，瓶子有些烫手像刚从火里取出一样。

　　揭开蜡封里面是晶莹透明的油状物，时间一长，表面渐渐变成乳白色，苦竹不敢怠慢，依着竹简制起香来。

　　第一次果然是失败了，但是苦竹知道竹简上的几处矛盾点，试着以自己的理解去配，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还是失败，瓷瓶里的东西大概还能用最后一次。明明已经顺好了，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最后一次，苦竹不急着动手，把瓷瓶放回木盒里靠着蜡烛，起身边走边想，不知不觉沿着水流的小道走了起来，看着来回游动的鱼有些出神。

　　鱼毒在鱼的身子里，只要鱼不死鱼毒就一直在，从活鱼身上取毒要保证毒性就要有相似的储藏环境，同样，“美人泪”既然是呈油状送来的，那么它之前必不这样。

　　想通这一点，苦竹将木盒里的瓷瓶重新封口，一鼓作气放在水道里，瓷瓶一冷一热竟是裂了一条缝，苦竹连忙将瓷瓶捞出，缝隙越来越大裂了两半，瓶子里有一块乳白色的膏体，触之细腻有光泽，不易融水，没有任何味道。依照之前的步骤苦竹重新做了一遍，最后一步是将调配好的液体香放在火上来回晃动最后能自动滚出一个微黄的晶莹剔透的香丸。

　　这一步苦竹的手颤个不停，呼吸有点急促，她有种直觉，这一次应该是可以了。

　　果然苦竹最后一次成功了，还没等苦竹高兴个够，马夫突然开门，像是专门等在那里，就等苦竹成功取香一样。

　　伸出手：“恭喜姑娘。”

　　适时外面传出小小的爆破声，应着此刻的景像是为苦竹制成香而欢呼。

　　苦竹只能将炼好的香连同香盘一起放在马夫的手里。

　　“请姑娘耐心等待，待宗主试过香后自领姑娘去见宗主。”

　　这一次马夫没再锁门，苦竹好奇的循着声音出去，天早就黑了，山顶的大雪却不见小，很远很远的地方，灯火通明，炮竹一声声划入夜空留下绚丽的色彩，有时一处，有时两处，有时多处，烟花同时照亮夜空，很美很美，听不见爆破的声音看到灿烂的烟花也很好啊。

　　“过年了，真好。”

　　苦竹撑着一把伞立在山顶，留下一个孤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