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虚象灵皇宇
太揽师尊离开已有数月,危月帝很想知道两个儿子到底学得如何,特在执明殿设置一场比试,让朝中重臣且都听听,敲打敲打陵王的势力。
“此次比试,本帝只出一个问题,太子和陵王若答得好,本帝重重有赏。”
陵扶陌坐在下首位双臂抱于胸前,轻蔑一笑,我看看你跟太子怎么一唱一和。
“说,有一君王,平定叛乱,得以归一,可是恰好边关告急,平叛和重建花去该国大半人力财力,此时敌人来犯,打还是和?”
在场的人个个低头沉思,悄悄耳语。
“太子,你先来。”
拙其听令站出,这个问题远远不是打跟和两个片面选择:“儿臣认为,需审时度势,若能求和必以和为主,趁此时抓紧生产,丰贮粮薯,打制兵器,练兵习阵,养精蓄锐,虽以和在外,但绝不能外强中干。若打,两国必有损伤,若来犯者实力不济,赶出后大可谈判,若实力强硬,确实打不赢,也可适当让步,内忧外患殊死一搏不值得。”
听得出,拙其主和,顾得是整个黎民百姓,跟危月帝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也知道一味求和只会换来无限贪婪,所以求和之后如何发展才是君王最终考虑的事,今天先不谈。
“陵王,你说说看。”
“打。”语气平淡,明眼人看出他就是故意要与太子唱反调。
轻飘飘一个字直接让危月帝黑脸,不知深浅,不堪大用。
“陵王的理由。”拙其很想知道。
陵扶陌看都不看他,也根本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一个落井下石的敌人与强盗有什么两样?跟强盗谈和不如直接把宝座和百姓拱手相让,谁都不伤,更不会伤和气。”
朝臣仔细一想,还真是哦,乘人之危出手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目标早就定好,怎么会放任你做大做强?一但发现你有油水,能刮狠刮,不把你刮死也要把你刮残,进一步讲强大绝非一朝一夕,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苟且偷安,受制于人,百姓怎么会幸福。
陵王挑衅和讽刺的意图满满,三言两语便把朝臣拉到自己阵营,危月帝简直坐不住。
“陵王,你有想过开战的后果?你要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吗?”危月帝动怒,殿中无人再敢交头接耳议论。
此等小场面,陵扶陌完全不放在心上,他对自己不满意又不是一次两次:“短暂安宁和长久安宁,父王,您选哪一个?”
讽刺太子不说,还敢顶撞危月帝,这个陵王果然够狂。
“只怕有命挣,没命过。”危月帝看小儿子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个敌人。
“不争一争,怎么知道不可以。”
对话的内容显然已经超出比试的范围,陵王他对自己的位置真的很介意。
“要是争不过,你打算要百姓给你陪葬?”
“我宁愿他们为国而死,也不愿意把他们送到敌人的手里换取所谓的和平。”
“你的意思是,牺牲几个人可以换来所有人的安定你不要,你还是要选择开战?”
“在父王心里,那些被当做筹码的人,他们还是人吗?”危月帝被陵扶陌一噎:“连自己的君王都把自己当做交易的物件,他们比死人还没有尊严,都是命,都有爹娘,凭什么要区别对待,父王口口声声说要为黎民百姓,那他们就不是父王的子民吗?”
凭什么只看见太子却看不见我?
“放肆!”危月帝的脸生生被气红,可作为君王,不该失态:“君王从来是大仁大义,从长远着想,不是为了个人更不是利己,陵王之思,没有舍生取义之想,狭隘且固执。”危月帝将眼神移到拙其身上,瞬间从嫌弃责备转为喜欢肯定:“而太子之思,深谋远虑,甚得本帝之心,故,赏太子行宫一座,良田千亩。”
赏什么行宫,你那么喜欢,干嘛不赏皇位,虚伪。
拙其不好推脱,应声领赏,老实说,他觉得陵王所说不无道理,两人谁都不让,僵持下去只会让朝臣笑话,所以拙其对陵扶陌的认同没有说出来。
要说危月帝喜欢拙其,治国之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的性格,像秀泽夫人,温慢随和,陵扶陌的脾气跟危月帝一模一样,人就是很奇怪,喜欢跟自己不同性子的人,半点受不了跟自己相同性子的人。
散朝之时,所有官员闷头苦走,不敢说一句话,像这样的争执,他们听到太多了,危月帝明显偏向太子,不知道陵王挣个什么劲。
可是有一个人不这么想,他觉得陵王所说才是真正顾及每位百姓,上到老者下至孩童谁的命不是命,若求和,妇女男子被送走,谁会想到老人和孩子,谁会养他们,说起来是轻飘飘的几条命,其实是几个家,是责任。
“陵王殿下。”
“段兄。”
听起来陵扶陌与这位段兄相处还挺好,毕竟南宫段可是一直站在陵扶陌这边的,本人虽然看起来长得有些矮,看起来也小,可是他比陵扶陌大了足足四岁,是秀泽夫人兄弟的儿子,南宫世家正支后人,要不是他爹站太子,他也不会偷摸来找陵王。
“殿下莫要灰心,治国之思千人千面,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便是最好的治国思想。”
陵扶陌淡然一笑:“我知道。”
“殿下,我们会永远等您。”
“谢谢。”
陵扶陌的朋友少,可是忠实追随者却不在少数,毕竟兼任无极宗宗主一职,人格魅力和手段还是有的,只是这些人潜得深,危月帝都不知哪几个,所以才不遗余力向他们证实太子的能力。
可他还是低估了陵王。
秀泽夫人知晓陵扶陌殿前顶撞危月帝,立马煲了一罐药直奔即白宫,在他们眼里陵扶陌还是从前那个药罐子,送药看似简单,可是在皇族那是一点不简单。
“陌儿,别怪母后对你发脾气,他是你的父王,你不应该气他更不应该拂他的面子。”先把一巴掌再给颗糖:“母后担心你的身子,别那么拼命,啊。”端过特别熬制的药碗:“乖,把药喝了,母后给你糖莲子。”
小时候,他总是很期待母后给自己喂药,母后以为自己喜欢吃糖莲子,其实是喜欢被人照顾、被人注意、被人温柔以待,直到他阴差阳错当上无极宗宗主,他才尝出药里的异常,知道真相,他哭了一宿,可是没有一个人安慰他。
假惺惺的亲情,他不在乎可也不甘心。
陵扶陌盯着秀泽夫人手里的药,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谢母后关心,儿臣的病已好大半。”
“不可能。”秀泽夫人察觉自己失态,立马换了个神态:“你的病渗到骨子里,才一年多的时间,怎么会好呢?”
你也知道这个毒会渗到骨子里,为了拙其,你们对我可真狠。
“不瞒母后,儿臣在外游历期间,遇到一位神医,其实儿臣的病早就治好了。”
意外吧:“那个神医还特意叮嘱儿臣,以后千万不要再吃药。”
“啊?”秀泽夫人明显有一丝慌张,拿着药碗的手晃得厉害:“什……什么时候?”
“嗯……”陵扶陌故作若有所思:“大概是太子刚被册封的时候吧。”
不久,也就是拙其八岁,他六岁的时候。
“这么说来,十六年前你的病就治好了?”
“母后很失望?”
“啊?怎么会呢?”秀泽夫人眼神飘忽不定:“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母后啊,让父王和母后白白担心你那么久。”
担心就担心,还白白担心,说得小儿子多么不值。
“当时太子刚立,父王和母后甚是开心,哪会顾得上儿臣呢。”我哭了一夜,你们开心了一夜,你们眼里从来只有他没有我,我想争永远争不过。
“你父王知道你身子弱,所以早早封你为陵王,你也多体谅体谅他,小小年纪封王,无功无名,为了你你父王遭受多少口舌,你怎么能说这么薄情话。”
果然他们才是一家,自己不是外人,在他们眼里自己是白眼狼、不识抬举:“儿臣知错。”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呀……”秀泽夫人嗔怪一声,什么都知错什么都不改:“陌儿今年二十二,没遇着心仪的姑娘?要不,母后给你说一门,如何?”
“太子都没娶亲,儿臣怎么敢娶。”
“其儿他,你父王自有主张。”
意思是,太子的婚事要帝王亲自筛选,自己的婚事随便可说,呵,还说要体谅,谁体谅自己了。
“有。”陵扶陌打算先下手为强,免得他们塞给自己一个眼线:“儿臣在外已娶亲,有妃有妾,儿臣怕母后担心,所以一直没说。”
秀泽夫人震惊不已:“何时?哪家姑娘?”
“母后莫急,儿臣这就把她们接回来,母后可以问个够。”
秀泽夫人原本想阻止,可是碍于幻虚一夫一妻的规矩,而且那个王妃她还不知什么来头,万一得罪可不好收场,让他带回来也可细细询问,要是不满意休了便是,至于小妾根本不重要,随意穿穿小鞋,治几项罪,杀了也就杀了。
真以为秀泽夫人温温喏喏没手段,要没本事,危月帝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危月帝要是不宠她,也不会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