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南三莫问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三莫问侧门,正门华丽精美但是鲜少有人进出,门口守门人看似普通寻常,实则一等一的高手,侧门倒是经常有下人进出,毕竟那么大的三莫问,每天用到的东西可不少。
“这里面真有会炼黑火药的人吗?”
冷思卿眼疾手快将那坨渐渐抬起的红头按在雪里:“嘘……”
两人一动不动面朝下趴在雪地,憋着一口气,等一群人马咕噜噜走远才敢起身,兮初君脸上猝不及防挂满许多雪,脖子进了雪花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回去向慈后告发你,我让泼妇收拾你。”牙齿磕碰到一块,说出的话也带上三分颤音,霜前冷雪后寒啊。
问你一路黑火药的秘密,结果你说你不知道,还说有人知道,要是那个人不知道,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好啦,别生气了。”他也没想拐个君王出来啊:“你知道那里面都什么人吗?”
“你说的,炼黑火药的。”
嗯……行吧:“那里面可都是无极宗的人,你知道无极宗吧?”
“不知道。”兮初君小嘴一嘟,他真不知道。
不是,你一天天的到底知道什么啊,行吧:“无极宗,虽然你没听说过,但是我向你保证,除了皇帝,什么人都有,包括炼黑火药的道友,当然了,如果你进去,那就连皇帝都有了。”
真的假的,在说话本子吗,这个地方很大很壮观,但是容下所有人,大得多的纾黎秘都做不到,这地儿怎么可能,他不信:“那我们为什么躲在这不走正门?”你肯定又在骗我。
这个……冷思卿心里奇怪,玩炸药不见你有脑子,不玩炸药脑子又回来了,废话真多。
“我算到咱们只有从这里进才能遇见,并且还得换一身行头。”
冷思卿算卦能力,东谷所有人都没怀疑过,所以兮初君才心甘情愿任他打扮。
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胸前塞两个大橘子,怎么放都不舒服:“咱们为什么不扮男人非要扮女人啊?”
比起兮初君挠痒式不自在,冷思卿淡定从容许多,无论是发饰面妆还是衣服,只要他不开口不露喉,俨然就是一位女子,毕竟从出嫁那天起断断续续穿到现在,得心应手,难怪苦竹会认错。
“我仔细观察过,男子腰间都有一块腰牌,以无极宗的缜密,咱们仿不来,但是女子少,轻易不会被盘查,到时候灵活应变、见机行事。”
“哇……”兮初君难以置信:“你知道你说这话有多么不负责?还见机行事,我见哪个机啊,别废话,赶紧告诉我退路。”
哎呀,骗不了了嘿,怎么回事:“退路就是,你跟着我,我保你。”
就这?兮初君想都没想,扭头就走。
“你不想知道黑火药怎么炼了?”
啊……疯了,大不了把这里炸了。
果然啊,心里只有炸药:“哎……”冷思卿在门里小声招呼:“没人,快进来。”
这地方还真是,廊檐交叠,楼宇相错,浅溪缠绕,或临潭,或傍石,或穿竹,或拾阶,美景聚在一处怎么看都看不够,尤其多到数不完的房子,一间跟一间不一样各有各的美,组合在一起又觉得恰如其分。
“你们俩……”
还没摸清门道,身后慵懒且妩媚的声音瞬间把两人震在原地。
“不去给长侍大人帮忙,在这干嘛呢?”
两人悄悄互递眼神,立马一起低头转身。
“站住。”
刚与女子擦肩而过,兮初君瞬间绷住脸,用眼神示意冷思卿接下来怎么办。
“转过来。”
女子对他们似乎有些猜忌。
怎么办?
见机行事吧。
两人迫不得已慢慢转身,把头压得极低。
“抬头。”
这声命令简直要把两人送进地狱,冷思卿你快想办法啊。
想个粑粑,她一个人咱们两个,分开逃总有机会。
冷思卿缓缓抬头,他偏要赌一把。
嗯……这个女子当真好看,斩影大人也真是,尽挑些好看的人带回来,不知道人家上了些年纪比不过,存心刺激。
斩影大人就是全旭儒在无极宗的职务,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批暗杀团,寻常用来保护自己和为无极宗卖命,而暗杀团并不属于无极宗,所以小飞蛾只听命于全旭儒。
像无极宗这样“干净”的宗门,怎么会有杀手呢?
真不可思议,这个人居然没揪出冷思卿,红色脑袋这才敢一鼓作气抬起。
呀!妈呀,这人怎么长这么磕碜,配上一头红色卷毛,怎么看怎么怪,斩影大人口味变了啊,美腻了用丑的涮涮?
啧啧啧……属实一言难尽。
“新来的吧?”
新来的?两人疯狂点头。
“按理说,你们得称我为美姬夫人,但若是你们得宠或者被认可,也可唤我一声茹姐姐,看你们的样子应该还对这个宅子不熟,正好我今日有空,带你们瞧瞧如何?”
那感情好啊。
“是。”冷思卿做作的捏着嗓子,两人一阵恶寒。
冷思卿你够了。
“你听着就好。”长得挺标志,可惜是个鸭嗓。
三莫问很大,茹姐姐费尽唾沫跑断腿,也只带他们熟悉了一小部分。
“好了,天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明日卯时初到药斋听从安排。”
两人不敢说不敢问,装模作样把茹姐姐送走,让他们回去休息,去哪休息啊?
“咱们现在怎么办?”
冷思卿环顾一周,三莫问很大,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可万一随意走动被人怀疑,不就露馅了。
“去药斋。”
“现在?”
“现在去也是去,明天去也是去,晚上又冷没地方住,总不会要冻死吧。”
嗯,有道理:“可是我没记住路。”
除了炸药你还记住啥啊:“跟着我。”冷思卿对兮初君简直没脾气。
“哎,你饿不饿?我记得膳房在哪,咱要不要?”
“咕噜噜……”冷思卿的肚子适时唱起小曲:“快拿快跑。”
膳房是个烟火气的地方,没有过分华丽但是让人看了很有食欲,熏鸡腊肉酱鸭吊在架子上,密密往外冒油,蜜汁羊腿和羊排骨在炭火上慢慢烤炙,“滋啦……”真香,三四个大水缸养了好多活鱼,此时正静静停在水中休憩,成串的辅料、水果挂满整个膳房,伸手可摘,现在是冬季,不常见的水果都有,果然豪气。
兮初君连吃两串葡萄,冰冰凉凉,过瘾,然后转到烤羊腿,张嘴就啃。
“哎……”冷思卿立马制止:“随便拿点馒头填饱肚子就好,羊腿就一个,你要是吃了肯定会被人怀疑,咱们到时跑都跑不了。”
口水滴到羊腿,再从羊腿滑到木炭,“滋啦”一声,香,想吃。
“我……我闻闻。”真想把羊腿的香味留在鼻孔里。
“快走,来人了。”
厨子抄起一把劈柴刀突然出现在膳房,奇怪,刚刚明明听见声音的。
没有羊腿的味道,兮初君手里的白面馒头怎么吃都不香,早知道偷偷舔几口尝尝味水,等回去,天天烤羊腿。
“到了。”一看兮初君对着两个馒头苦哈哈噘嘴,有的吃就不错了,不知足:“别吃了,赶紧收起来。”
两人抬头挺胸,光明正大走进药斋,这样看门人就不会怀疑,他们也确实没有怀疑,个个盯着兮初君略显夸张的胸部偷偷咽口水。
都是男人,冷思卿和兮初君怎么会看不出下人色眯眯的眼神。
“哼……”两人冲他们眼睛一白,小腰一扭,摇晃的屁股让人挪不开眼,神情好不傲娇。
故作妖娆的姿态简直比女人还女人。
药斋里琳琅满目全是药材,浓重的苦味闻多了让人上头。
“好地方,没有人哎。”
“哎呀,你别乱动。”
什么毛病,兮初君你好歹是君王,不要这么没见识好不好。
“你还别说,这里挺暖和,咱们今晚就将就……哎呀……”忽然兮初君像见了鬼一样。
冷思卿立马探头,去,这里怎么坐着个人。
他们俩该不会要暴露吧。
担忧之际却不见那人动弹,眼睛紧闭,再细细听好像有鼾声。
他睡着了?
应该吧。
咱们去瞧瞧?
好。
两人像豹子捕猎一样没声没息悄悄靠近,乖乖,鹤发童颜耶,保养这方面居然比太揽师尊都好,这个人,应该不简单。
冷思卿嗅出三分危机,兮初君却是心大的坐在那个人旁边吃起馒头来,还自来熟的喝起矮几上茶壶里的水。
“哇……是酒哎,你尝尝。”
冷思卿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眼下他还能去哪呢。
“前辈,您知不知道黑火药?您要是知道给说说呗。”
“兮初君……”冷思卿忍无可忍:“你要是敢把他吵醒,我就把你扔出去。”
别啊:“多交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吧,唠一唠,感情深。”
“光听你说,人家回你了吗?”
“好……好啊。”打坐的人忽然嘴里含糊不清冒出几个字,吓得两个人脸都快贴在地上,再瞧,还跟刚才一样,微微打鼾,眼睛一直没睁开过。
若不是心有余悸,真以为是错觉。
哥,咱不作妖成吗?我求你了。
还好兮初君算听话,那么刺激的事他可不敢干第二次。
两人迷迷糊糊睡了一宿,兮初君的手背上时不时有点痒,最后实在忍不住,挠着挠着就把自己挠醒了,突然一张红润的脸出现在面前,吓得他直接飙出男高音。
“哎呀马!”
若子衿慢慢收回脑袋,挺直腰身,多年望闻问切的经验,这个红发孩子怕是有大疾呦。
兮初君立马捂嘴,再一看满地橘皮,偷蹭胸前,空荡荡,昨晚太渴居然把橘子给吃了,糟了!连忙摇醒冷思卿。
“你们新来的?”对刚才的声音并不在意。
“啊。”兮初君下意识出声,他已经开始蒙圈。
若子衿点点头:“趁天气好,你们把那间屋子所有的药材都拿出来晒一晒。”
那间屋子?哦,一个小门啊,问题不大。
可当他们打开那扇门,入眼全是装药材的小抽屉,密密麻麻,少说得有上万。
问题不是一般大啊。
“冷思卿,我堂堂君王穿女装也就罢了,还要干苦活?”为了你口中不知真假的黑火药,我容易吗我。
“冷静,冷静,放着我来。”让你回去你偏跟,怪谁?
渐渐入春,积雪消化,太阳该死的好,两人一边抬一边抱怨,冬天就不能长长长长一点吗,再不行刮点风、下点雨添点动静嘛,上万个抽屉,我都替木匠累得慌。
“哎……”冷思卿小声呼唤兮初君,将手里抽屉上的字露给他看。
“北帝玄珠?干嘛?”兮初君不明所以。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硝石啊,不就是你要找的吗?”
啊?硝石就硝石,还北帝玄珠,怪好听的。
可是……
“我拿了也不会配啊。”
“所以才带你来啊。”
兮初君这才反应过来:“哦……”那个白胡子,高人,果然是高人:“你没骗我啊?”
这个……冷思卿只轻嗯一声,傻瓜,当然是骗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