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竹屋的前后左右,苦竹在的地方十米之内必有风轻之,没办法,苦竹只能晚上行动。
夜已深,蛙鸣减弱,苦竹悄悄躲在门后聆听,觉得时机成熟,拿起桌上的伞慢慢打开门,只拉开一条缝重新又关上。
他真的是很闲啊……
风轻之拍开苦竹的房门,双手抱臂环于胸前,后背很舒适的倚在门边,一只脚抬起搭在另一个门框上。
“还想着去呢,那地方有什么好,不如我这松林海舒服自在。”
苦竹抱伞背对着他,她在纠结要不要用香对付他。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有我在你就别想去,我可是为你好。”
看来,只能用了,“定魂香”能快速让人进入休眠状态,不管什么内力的人都无法摆脱,可惜苦竹技艺不精,禁香伤命,普通香效果慢,这可真是难为人。
不多时,苦竹隐隐约约好像闻到似曾相识的味道,一点一点,寻香闻去,竟是从风轻之身上传来。
泉眼?
苦竹不确定,毫无顾忌的拉住风轻之一只手,对着手腕细嗅起来,苦竹的大胆举动让风轻之微红了脸,赶忙抽回手躲到一边。
“告诉你哦,你别乱来,我不是随便的人。”
泉眼,没错了,可是他为什么……算了不管了,既然没人拦门,跑就是。
苦竹一手抱伞一手提裙,刷得向木桥跑去,风轻之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在苦竹上桥前,一把短刀横在脖子上,止住去路。
风轻之反手握刀,与苦竹面对面咫尺之间。
苦竹显然被吓得够呛,难以置信的看着风轻之。
“我说过,有我在,不准你去皇宫。”
一改往日蔫坏的傲娇,在月光的照应下散发冷酷的气息,苦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轻之,不近人情的禁欲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松林深处突然有些什么东西剐蹭着树枝向竹屋走来,一只只鸟在空中盘旋而不落,密林声音由远及近,在黑夜下笼罩一份神秘可怖的气息。
风轻之立马转身,将苦竹护在身后慢慢后退,看来柳文宣失败了。
一团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过来,又以极慢的速度走出密林,趟进河水里,黑压压一片,把竹屋的出路堵得死死。
苦竹瞬时害怕的捂住嘴,入樊山的那个……黑骷髅,多次出现在自己的噩梦里。
风轻之缓缓抬起左手,将内力聚于掌中,他知道对付鬼尸要用火,可是这里不论是竹屋还是松林,都是父母的心血,待鬼尸扑上来他只能用掌风。
鬼尸一个一个进入水里,大半个身子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盯着两人。
“它们……想要干什么?”一动不动的鬼尸让苦竹心情暂时缓和。
“不知道。”风轻之依然戒备,随时开打。
“它们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死的。”风轻之想想:“但也算活的。”
“什……什么意思?”
“它们原本只是人的尸骨,因为被人操控,得以行动自如,成为鬼尸。”
“操控?操控它们的人跟我们有过节?”
这……风轻之有些怀疑,难不成真是南怀小公馆那个“独眼龙”?这么做难道只是阻止苦竹进宫好保全南怀小公馆的名声么,可是这么大架势必定引得江湖香派封杀,这么做完全不明智,那到底是谁?
“能操控它们的除了制作它们的人,还有它们的主人。”
“谁会制作它们?”疯了吗,苦竹是一点也不理解。
“制作它们的人已经死了,所以……只有它们主人。”
“你怎么知道?”
风轻之没好气的瞥一眼苦竹:“我就是知道,你管我。”
“好吧……那它们主人跟我们有过节吗,还是……”苦竹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它们主人该不会是个大鬼尸吧。”
“啊……”突然间苦竹想起了扶陌最后说的那句话,细细回味,应该是……
“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怪吓人的。”风轻之不害怕,那是假的:“它们的主人也是人,是被特殊方法炼出来的活人,可是别有用心的人打鬼尸的主意会炼鬼胎,挟持出生的孩子好号令鬼尸,可是鬼胎并不容易炼,天时、地利、气运失一个,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不过,时至今日,从没有一个人见过鬼尸之主,所以想得罪他也很难。”
“它们真的会听主人的话吗?”苦竹把伞越抱越紧,幽幽的问。
“当然。”再一看满河的鬼尸,风轻之又不确定了:“呃……应该吧。”
“你们……回去吧,回去好好待着,不要出来了,回去吧……”苦竹背对风轻之,说得极小声。
风轻之转身奇怪的看着她:“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苦竹小心翼翼的转头,河里的鬼尸居然真的纷纷向岸上爬去,风轻之奇怪的想了想,一把握住苦竹的手腕。
“你?”
苦竹躲避风轻之探究的眼睛,手腕奋力挣扎。
风轻之不由分说,强制拉着她离开。
“放手,你干嘛?”
“带你见一个人。”
“我不去,你放开我。”
许是感知到主人的危险,鬼尸去而复返,跃入水中将木桥毁掉大半,对着风轻之齐齐竖起尖利的爪子。
迫不得已,风轻之拉着苦竹又退到原来的地方。
“它们还真是护主啊。”说这话时风轻之眼睛闪过一丝狠厉。
鬼尸已经靠近竹屋,似乎只要苦竹一声令下便能跳出水面。
风轻之一个转身,从后面一手环住苦竹的腰,一手持刀抵上她的脖子。
伏在她的耳边慢慢的说:“忘了告诉你,天一亮,它们就只能待在水里,这一点,到跟你很像啊。”
“你现在是阻止我去皇宫,还是害怕鬼尸?”苦竹不相信风轻之真的会伤害她。
“我现在只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为什么带我去见他,因为你找到了鬼尸之主?”
风轻之沉默不语。
“莫非他就是你所说的,别有用心的人?”
“不是。”
“听起来,你们关系很好,我猜,他是柳文宣吧。”
“呵,原以为你是只猪,没想到你还挺聪明。”风轻之回答的倒是坦然。
苦竹撇过头,悄无声息的掩盖眼里的失落与悲伤,所以之前他在骗她,他从来都没把她当朋友:“我累了,想去休息。”
脖上异物一收,苦竹慢慢转身向房门走去,风轻之将短刀收进袖子负手而立,为什么他觉得有些不忍心呢?
苦竹慢慢拉开与风轻之的距离,突然一个回身:“拦住他。”
鬼尸得令,对风轻之猛扑过来,风轻之眼疾手快进行躲挡,手掌翻飞,一个个鬼尸飞入河里,接着又有许多鬼尸扑上来。
“别伤害他。”
苦竹快速的跑到断桥前,鬼尸早已背搭背为苦竹铺好通往岸边的骨桥,苦竹迟迟不敢下脚,风轻之运功摆脱鬼尸的纠缠,与苦竹咫尺之距,眼见要被抓,苦竹回身用伞一挡,双手提裙,踩着骨桥就向前跑。
“对不起……对不起……”一边跑一边说着对不起。
风轻之只抓到一把伞便又被鬼尸缠上,因为苦竹下令不得伤害他,所以风轻之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连衣服都没有破一处。
一上岸,苦竹就直直跪在地上,顾不得那么多,起身,继续向前跑。
跑……跑……跑……
月光下,一个银发少女,踏过河水,穿行在松林里,衣裙翻飞,发丝飞舞。
不知跑了多久,苦竹觉得腿很酸,一直发抖:“回来。”对着竹屋的方向大喊一声,又匆匆继续向前跑。
没了钳制的风轻之,借助水上漂浮的木板,脚尖轻点轻松飞过河面,再借力松树飞行在松林中,向着苦竹离开的方向追去。
悄悄地,苦竹从石头后露出一双有些恐惧的大眼睛,刚刚风轻之飞过没有发现她,南怀城现在是不能去了,苦竹转到一条小道,去沁怡温池,她与景妃第一次见面就在那里,山庄的主人应该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