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香苑
“刘姨,梓阳呢?”
每次出门回来,梓阳都会在门口等落霜,几个月不见,落霜有些想念,这会儿回到香苑怎么不见梓阳的身影,落霜有些疑惑。
“他……”刘姨有些支支吾吾:“有事儿。”
“她看不见,能有什么事啊?”落霜转到刘姨面前,发现刘姨两眼通红,心下有些不安:“刘姨,梓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让他下山了。”
落霜不解的看着师傅:“为什么,她一个女孩子又看不见,下山能干什么?”
“这事你不用管,总之,他不能待在香苑。”
“师傅……”
落霜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可是她也知道师傅的性子,能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闭口不谈。
刘姨最终磨不过落霜,无意说出了梓阳的去处,其实要数起来,梓阳跟在刘姨身边的时间要更长,两人的感情很深,刘姨几乎是把梓阳当亲生儿子在养,这突然送走,刘姨也是万般不舍。
城隍庙,长宁西市的城隍庙,梓阳是被送去当学徒了。
说是城隍庙,却在偏僻之处,前来上香的人少之又少,庙祝是个小老头,有个凶巴巴的胖妻,人称虎姑婆,两人加起来得有一百来岁,整天吵吵闹闹,没有子嗣,见到梓阳,虎姑婆两眼放光,喜欢得不得了,与对小老头的态度完全不同。
“老头子,老头子。”虎姑婆神秘兮兮的:“这是个男娃娃呀。”
小老头一双小眼顿时瞪大:“当真?”长得白白嫩嫩的怎么是个男娃娃呢。
“这我哪能看错?”
小老头沉默不语。
“哎,咱们得给他置办几身男娃娃的衣服,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样子,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小老头搓着几根胡须点点头。
虎姑婆立即上前揪住小老头稀少的胡子:“那你还不赶快把今天解签的钱拿出来?”
小老头顿时气得眉毛都飞了,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摸出三块铜板。
“还有呢?”虎姑婆眯着危险的眸子。
“没了。”
“真没了?我怎么看见你这个袖子也有啊?”
小老头心虚,从另外一个袖子摸出一块铜板,很不舍的拍在虎姑婆的手里:“没了没了,就这么多。”
虎姑婆不信,到处掀小老头的衣服,小老头一直躲。
“哎呀,别拽了,真没了。”
这年头,男人藏个私房钱可真难啊。
平常,小老头会教梓阳如何解签,如何分辨铜板的真假,如何完成一次祭拜,而虎姑婆呢,照顾爷俩的生活起居,没事的时候喜欢坐着木凳子看他们,梓阳在这里被照顾的很好,高了不少,他很聪明记东西极快,虽然有时也会想念香苑的师傅、刘姨和几位姐姐,但是他也知道庙祝夫妇心地善良,对自己很好,他很感激。
一天晚上大雨,门上的窗户纸被风吹裂,窗户被风刮得一开一合好不吓人,梓阳先是循着声音想去关窗户,虎姑婆听到动静也跟了去。
“哎呦……这……怎么有个人啊?”
虎姑婆的声音吓得梓阳手一抖,差点被窗户夹着。
第二天,天终于放晴。
“啊……臭流氓!”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梓阳的半边脸瞬间胀红。
“你……你怎么打人啊?”梓阳无辜的眨巴着空洞的大眼睛,因为疼痛,泪水瞬间溢满眼眶。
“你好意思问,你摸我的脸,我能不打你吗?”小丫头说话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梓阳着实冤枉,他只是好心想给她换一个降温的布巾,因为看不真切这才发生了误会。
“啊……”小丫头看见自己包扎的伤口像是发现不得了的事情,倒吸一口气。
“啪……”又一巴掌落在梓阳另一张脸上。
两次用力,竟牵动伤口,小丫头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你……”
挨了两巴掌的梓阳,控制不住眼泪,委屈的哭出来,正巧被虎姑婆看到。
“哎呀,小丫头,你怎么能打人呢?”抱着梓阳,真是心疼死了。
“他摸我脸,还……肯定也碰过我……”小丫头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虎姑婆怎么不知道小丫头的心思,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
“伤,是我给你看的,衣服,是我给你换的,你说他摸你脸,他看不见实属无心之举,倒是你,又是发烧又是癔症的,梓阳守了你一晚上,没得到一句谢谢倒挨了两个巴掌。”
虎姑婆虽然凶,但是说起人来倒还讲理,小丫头渐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羞愧不已。
“啊?这样啊。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艰难爬起跪在地上:“谢谢救命之恩,刚刚是我的不对,我认错,我认罚,对不起。”
“咚”的一声,头重重磕在地上。
虎姑婆有些心软,梓阳也默默擦着眼泪。
“你起来吧,你的伤还没好,我没事的。”
梓阳终究是个单纯善良的人,在香苑他被保护得很好,这一次他深刻的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