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南皇帝的六十大寿如期举行,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的身子这几日渐渐有所好转,大宴群臣,后宫齐聚,场面很是隆重。
决玄觉得自己微微有些醉意,悄悄告退,来到湖边醒酒。
“皇上……皇上……”
正是宴会的高潮,突然一个公公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不免让人扫兴。
“皇上……皇后……皇后娘娘在外面。”
老皇帝一听,立即派人外出查看,宫殿里的大臣、妃子,吓得挤成一团,柳文宣一马当先,从殿外的高阶上径直飞下来。
“用铁锁阵,记住不能伤了皇后娘娘。”
侍卫领命,飞快的将皇后紧紧困在铁链里,一年没见,皇后已经瘦成皮包骨,头发稀稀落落,衣服残破不堪,外面套了一件完好无损的黑色披风,就这么木讷的被围住,一点也不挣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柳文宣用剑柄慢慢挑起皇后低垂的头颅,看见的竟是凹陷在眼窝、瞳孔缩成一个点的眼睛,不用想也能知道,皇后已经被练成“莎婆罗”。
她的披风……“快,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决玄湖边醒酒走得有些远,一转身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苦竹?
苦竹跟着皇后来到这儿,不想皇后被人逮个正着,惊扰了宫殿里的人,正焦急时,忽然一阵酒香飘过,还没等反应过来,苦竹已经被人拉着离开。
这边侍卫巡视一圈没有看见可疑的人,柳文宣心里跟个明镜似的,除了宫里的那位,也就只有苦竹有这个本事了,这样也好,苦竹会得越多,这个武器就越强大。
决玄拉着苦竹从小道一路跑回太医院,他之前见识过皇后的厉害,留在那里总归不是办法,好在,平安回来了。
“咦,师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醒酒汤还没熬好呢。”白芷一边扇着炉子,一边低头煎药,意识到后边好像还跟了一个人:“苦竹,原来你真的在宫里,我没有看花眼。”
有好几次,白芷和决玄路过“双喜苑”时,白芷就觉得观星楼上忙碌的身影很熟悉,像苦竹,决玄每次总是提醒不要多事,显然他并不相信。
“师哥,这次你该相信了吧。”白芷叉着腰,一脸显摆。
决玄无奈的笑笑,转头对苦竹问道:“你怎么会进宫?”
为什么呢?因为挣钱,还是为了找真相?苦竹低下头,有些话,旁人不必知道。
白芷察觉苦竹有自己的苦处,立马上前解围:“哎呀,师哥,苦竹既然住在景贵妃的院子里,那就是景贵妃让进宫的呗,享福,不行吗?你问那么多干嘛?”
把蒲扇塞在决玄的手里,转身拉起苦竹的手进屋:“我早就听师哥说你的脸好了,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好的呗。”
白芷如此热情,苦竹完全推脱不掉,只好把自己换脸前后挑重点讲了一下。
“风轻之……”白芷瞪大了眼睛:“他还真有真本事啊。”跑到扇炉子的决玄身边,小声说:“师哥,看来我们是误会人家了啊。”
决玄眼皮抬都没抬,误会是误会,但是换脸这件事有悖常论,较真起来,决玄也没错。
“芷儿,帮我把药箱拿来。”掐着手指,应该有人来了。
白芷不明所以:“这突然要药箱干嘛。”嘴是这么说,身体还是乖乖的去拿。
不出所料,一个小太监满脸通红的跑进门:“决太医,你真的在这儿啊,快,皇后娘娘找着了,皇上命你赶快过去。”
决玄接过药箱,先公公一步踏进黑夜里。
“哎……皇后的病反反复复,失踪又出现,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白芷喜欢说话,自言自语正常不过。
“你是不知道……”白芷这次对苦竹说:“皇后之前犯病,就像这样……”摆出一个张牙舞爪、面部扭曲的样子:“可吓人了,师哥都没能医好她,估计这次,更难。”
“她的病医不好的。”苦竹幽幽的说。
“啊?”白芷不明白苦竹为什么这样说。
“皇后已经死了。”
等决玄到达寝宫,乔院正并着常、李两位太医,皆是连连摇头,决玄稳了稳心神,把脉,没有,探息,亦没有,眼睛萎缩,瞳孔呈现诡异的形状,皮肤干枯如槁木,要不是还能下地走动,跟干尸无异。
这次皇帝选择守在旁边,一来表现出对皇后的爱意,好抚恤已故周大将军的旧部,二来,外一皇后真的薨了,成了这怪模样,也好堵悠悠众口,按皇后礼厚葬。
决玄诊断无果,他也解释不了,一个死人怎么还能动。
陈老太医养在宫里,今日特地被请了出来,被人搀扶着上前,只一眼,便吓得连连后退,一只手对着皇后颤抖的指指点点,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专门伺候他的小童,赶忙将陈老太医扶到座位上。
“老太医说什么?”乔院正焦急的问道,看样子,陈老太医应该是知道什么。
小童附耳听了一会儿:“老太医说,她是妖怪,害人命的,要……要立即把她烧掉。”小童说着说着自己都害怕起来。
“她是朕的皇后。”皇帝适时出声,再这么传出去,那些人还不知道反成什么样呢:“决太医,皇后,还有没有救?”
“回皇上,皇后娘娘,薨了。”
皇帝要的就是这句话:“康公公,传令下去,按最高礼厚葬皇后。”
决玄回去的路上,一边想一边觉得不对劲,一进太医院就东张西望。
“别找了,苦竹回去了。”作为师妹的白芷,怎么不知道决玄怎么想。
看来,得去“双喜苑”多走动走动了。
巧了,柳文宣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