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思卿仗着疑似身孕骗了秀泽夫人让神医亲自给自己看病,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哼哼唧唧,不知道病有多重,但是滚起来挺欢快。
决玄一手拉一端金线,绑也不是不绑也不是。
“哎哟,怎么这么多人啊。”悄悄示意兮初君把其他人赶走。
凭什么让我赶啊,我不,兮初君身子一扭,拿屁股对着他。
“哎呦,肚子好痛啊,不行,我要死了。”一声大过一声,说是惨叫都不为过。
“卿儿姑娘莫慌,让銮梩给您弹一曲。”纤手刚拨动一根弦。
“吵……”
冷思卿毫不留情面直接拒绝,琴上的手死死扣住弦,指尖泛白,力度之大似能挣断。
咦……这还是銮梩第二次上杆子被人拒绝,第一次的那个人现在敢不听话?
气氛顿时陷入尴尬,不过銮梩识好歹,先行退出。
屋子顿时只留下冷思卿,兮初君还有神秘神医,床上的作怪顿时精神抖擞,凌空一画,双手交握,嘴里念念有词。
神医举着金线不明所以往前伸了伸,示意要给冷思卿绑上。
“看什么病。”冷思卿左手抓神医右手抓兮初君:“走吧。”
一阵天旋地转,场景顿时变换,周围之景渐渐由虚变实,三人竟是来到迷阵前。
“冷思卿,你干嘛?”兮初君一头雾水,下意识喊出原名。
不过那人并没有解释,揭开高个子头上黑纱:“神医,可还记得我们?”
夜晚本就看不清,再加上黑纱遮面,决玄早已不知东南西北,突然被人拿掉幂篱,看是能看清,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哦哟。”兮初君不自觉瞪大双眼凑上去细看:“你不是那个……那个,救命恩人嘛,冷思卿,他是救我们的那个人啊,没想到在这碰上了,缘分呐。”
呵呵,冷思卿表示,你别吓着人家。
决玄上上下下打量俩人,要是平常,他可不敢这么看女子。
旁的可以看不出,那一头红发可忽略不了,再看扮相,着实违和了些,见到熟悉的两人,决玄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毕竟自己依托的那个人……
想起苦竹的死,决玄心里不是滋味。
“咦?神医,你脖子怎么了?”兮初君凑得近看得仔细。
决玄立马拉高衣领,与他保持距离。
“好奇怪,他怎么不说话?”兮初君察觉出异样,与冷思卿悄悄耳语。
貌似,咱们再见到他的时候就没说过话吧,不过他是神医,有啥病自己还能不知道?
冷思卿懒得解释,投给他一个你别管的神情。
“神医,别害怕,你现在自由了,赶紧走吧。”
“去哪呀?”一道略显慵懒的男声顿时打乱三人阵脚。
“哎呀妈,他……他从哪冒出来的?”兮初君一边说一边往冷思卿背后躲,冷不丁出来一个人,真让人头皮发麻。
冷思卿何尝不是心有余悸,追得上传送阵,这个人怕是不简单呐。
“玄儿,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私自跑出来可不乖哦。”銮梩语气看似戏谑,实则威胁之意无处不在。
兮初君认识决玄在前,所以忍不住为旧识说了两句:“腿长他身上,他爱去哪去哪,你管得着嘛。”
銮梩只是斜眼一看便把兮初君吓得躲在冷思卿身后半天不敢探头:“我是管不着,就看玄儿愿不愿意走。”随即果断转身往回,决玄没有犹豫,立马跟上。
“哎,他是不是傻啊,都到这了还跟他回去。”
冷思卿望着蹊跷的两人微微出神:“是我们想得简单了。”
“那个……”兮初君绕到冷思卿面前,打量神情:“你有没有事?”
“干嘛?”
“王妃死了耶,你怎么一点也不伤心啊?”平常不是挺关心她的吗。
“怎么,我非得在你面前哭一个?”矫情。
“不是,她死了,谁带我们进无极宗啊?”
冷思卿煞有其事整理整理头发和衣袖,对兮初君笑得意味不明。
“什么意思?”兮初君一头雾水。
“我。”
执明殿灯火通明,危月帝静坐桌前,一海之隔的古南主动请求和亲,都说古南新君相貌堂堂,足智多谋,救古南于覆卵之际,这样精明能干的君王,群臣无不赞同,可是,危月帝不是看不上古南新君,而是实在舍不得宝贝女儿。
幻虚一夫一妻,古南做不到,将来嫁过去受了委屈,做父亲的哪能放心,若是不嫁,以古南现在的实力,幻虚根本不怕,就怕拂了面子,幻虚再想出海去别国要绕很大的弯子,相比陆路,水路不知要危险多少倍。
“何人?”危月帝苦想对策之时,窗外一个黑影晃过,应声消失,危月帝心生警觉,连忙唤人:“来人啊。”
可是窗外无人应。
危月帝直接起身打开门,看看到底什么幺蛾子,只见门外守夜的下人一个个东倒西歪呼呼大睡,任凭危月帝怎么踢都踢不醒。
这些人,无法无天:“来人。”危月帝希望叫来禁卫军,好好惩罚这些不懂规矩的。
可是叫了半天,只匆匆跑来一个手拿卷轴的下人。
“其他人呢?”危月帝对眼前之人的出现毫无意外。
甫容因为身份被太子允许在藏书阁读习书卷,危月帝爱屋及乌默许这个行为,有时两人遇上还会简单探讨一番,甫容原本看完手里的兵策就离开,一听到动静,卷轴都没来得及放下直往执明殿赶,对危月帝的问话不明所以。
“其他人?”甫容小心看看脚边横七竖八的下人:“呃……”
危月帝一甩衣袖,罢了。
殿中烛火突然飘忽不定,似是因为衣袖又似是因为风。
门口手拿卷轴的人已经离开,可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露出的肤色暗灰,面目变形扭曲,满脸鳞片,一双蛇眼像两把尖刃刺向黑夜里的猎物,人身蛇面,每个人看到他脑海都会浮现“妖怪”二字,危月帝也一样。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执明殿也敢闯?”危月帝撑起最后一丝威严,蹒跚后退的脚步将他的胆怯暴露无遗。
蛇眼亮出利爪,烛火忽明忽暗间突然靠近,危月帝抬手一挡,打转离开原地,袖子近一半被扯下,利爪划破衣袖在手腕上留下几道血痕,不等危月帝反应,蛇眼跃然猛扑,危月帝就势抽出身后架子上的帝王剑艰难抵挡。
危月帝并不善武,加之帝王剑重达十斤,以危月帝的体魄举起它已是极限,利爪划过剑身“刺拉拉”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危月帝挣脱束缚就要往外跑,身后怪物紧随其后,利爪毫不留情扣在他的肩膀上,下一秒清晰可闻的骨断。
“啊……”
帝王剑脱手而去,肩膀上鲜血直流,危月帝被强大的力量压得不得不跪在地上,无论是手腕还是肩膀,哪一处都能让他直接昏厥。
“啊……”
又是一声惨叫,蛇眼张开满是尖牙的嘴狠狠咬上危月帝的脖子,几乎是捏住肩膀下压再下嘴瞬间发生。
危月帝的唇由红渐白,精明的眼睛瞬间淡色,就像被人抽出魂魄,麻木毫无知觉。
蛇眼察觉危险气息,本能抬眼,下一秒一只竹简刺破眼球深深没入脑中,蛇眼立即松开猎物捂住眼睛痛苦挣扎,喉咙发出低沉嘶吼之声,活像只猛兽。
甫容听见动静拼尽全力往这里赶但还是慢了一步,趁怪物受伤,抱起木讷的危月帝往门外跑,可是蛇眼一个游走将门口死死守住,血就这么顺着竹简汩汩流出,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同样在流血泪,似乎刚刚的疼痛只是错觉。
甫容迫不得已只好放下危月帝,挡在两人中间,蛇眼突然伸爪而来连多年习武的甫容都有些招架不住,速度快,下手准,招招狠,专业杀手大抵如此,可是这个怪物后力不足,每出完一招脚步虚得厉害,可见变成怪物前并不是习武的料。
走位拼不过,那就拼蛮力。
蛇眼一个游近直取心门,甫容双臂交叉转手卸力,对怪物的后心一记重肘,没来得及压制住怪物,那怪物真像蛇一般以身擦地游出几米之外,拉开两人距离,蛇眼吃了亏,假借攻击甫容,一个虚晃转身扑向靠在柱子上的危月帝。
甫容来不及阻止,硬是从身后抱住蛇眼用蛮力将他拖走,趁机攻击蛇眼的另一只眼睛迫使他松爪。
危月帝从窒息中慢慢回过神躺在地上一顿猛咳,甫容与蛇眼死死纠缠在一起,甫容虽然力气大,可也耐不住蛇滑,几番折腾蛇眼挣脱桎梏同时亮爪反击,甫容艰难抵挡却还是被一脚踢飞,重重砸在大殿石柱上,怪物怎么样不知道,人这么一撞肯定吃不消。
灵活转身,死死抱住怪物的腿,不让他伤害危月帝,可想而知这一招并不奏效,甚至被怪物连打带摔。
不知道第多少次摔在地上,甫容几乎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危月帝看在眼里,心有余而力不足,用尽所有力气将脚边帝王剑踢到甫容面前,蛇眼还像之前那样只顾扑向危月帝,甫容突然激起一股力,握剑、起身、挥砍,一颗头颅瞬息而落,甫容直直跪爬在危月帝脚边,神识一点一点进入迷城。
危月帝的嘴一张一合,留下世间最后的愿望:“照……顾好……川惜。”
昏迷前最后一刻,他读懂了危月帝的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