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回院子,与此同时,皇宫里的某处正哭声连连。
“啪!”
一个巴掌无情落下,小小的人儿被掀翻在地,白嫩的脸颊擦出几道口子,小皇子的哭喊揪着嬷嬷的心。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饶?本宫不过是给他些教训,怎么到你这就成要命了?”
嬷嬷跪在地上顿时不敢吱声。
录贵妃显然并不打算放过,一想起景贵妃生前勾引皇上的狐媚样心里藏不住的窝火,害自己几年没得恩宠,如今贱人的孩子冲撞了自己宝贝儿子,这笔账该还了。
小皇子的哭喊声让她心烦:“哭哭哭,就知道哭,都这么大了一点不懂规矩。”
满打满算,八皇子也才两岁半,跟这样的孩子讲规矩,录贵妃刁难的心可见一斑。
饶是如此嬷嬷依然不敢反驳,确实是小皇子跑的太快撞倒七皇子,孩童无知,错的是看孩子的人,可是录贵妃只抓住小皇子的错不依不饶,甚至还了一巴掌,那么小的孩子啊,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一旁的冯美人着实看不过去,虽然跟录贵妃是一路的,但是大家都有儿子,将心比心嘛。
“娘娘。”冯美人虽比录贵妃年纪大,可地位低,这声娘娘该叫:“您没必要跟一个没娘的孩子置气,气坏了身子,您让七皇子可怎么办啊?”
气头上的录贵妃转念一想,是啊,可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跟那小崽子一样,罢了,折磨他,以后有的是办法。
“我可没跟一个孩子计较。”录贵妃说得一点也不心虚:“不过是做错了事,小小惩戒一下而已,你!”对着下跪的嬷嬷厉声说道:“该有的规矩赶紧教,以后换了旁人可没有本宫这么好说话。”
“娘娘教训的是,奴婢谨记在心。”
“哼!”狠狠瞪了一眼痛哭无助的八皇子,转身见到自己的孩子又是满眼温柔:“善儿不哭,母妃让人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啊?”
七皇子揉着酸痛的屁股,眼角夹着泪水,哽咽着点点头,看样子真是摔得不轻。
暗处某个人悄悄转身离开,她不可以明晃晃出现在外人面前,她的存在本就是个秘密,其实别人都知道,只是没有放在眼里而已。
八皇子这巴掌挨得可一点不轻,白天一直哭,到了晚上左半边脸肿的像个馒头,左眼已成一条缝,睁不开,似有发烧的迹象。
四皇子知晓情况,请了乔院正连夜赶来,屋里嬷嬷正抱着八皇子安抚他的情绪,一位白发女子忙前忙后,一脸焦急。
这应该是四皇子第一次见苦竹,苦竹却不是第一次见他,只要小院里来人,苦竹在观星楼看得一清二楚。
乔院正二话不说,支开旁人,只留一个嬷嬷。苦竹和存裕只得在门外等候,两人不熟,所以苦竹不好开口先说,说多错多。
“莫非,你就是景贵妃带进宫的那位制香师。”虽是疑问说得却很肯定。
受不住四皇子仔细打量,苦竹向他微微伏身:“是。”
“听说你的香比得过南怀小公馆?”
苦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了解眼前的人。
这样的沉默在存裕看来是件喜事,不过现在他不方便表现。
“姑娘不必害怕,只当是随便问问。”
两人又开始无言,存裕还是憋不住。
“看得出,你很关心八皇弟,在皇宫,这份情谊实属难能可贵。”突然,四皇子双手合并,对苦竹行了个大礼:“今天的事,我代母妃向八皇弟道歉,小孩子本就贪玩,撞倒旁人也是无心之举,犯了错小小惩罚便可,母妃做得确实有些过,存裕恳请八皇弟原谅,请姑娘原谅。”
原谅?为什么要自己原谅?这个人怕是把自己当做双喜苑可以做主的人了。
可是,太迟了。
一个宫女匆匆跑进院子:“乔太医,乔太医,我家娘娘相请。”
四皇子认出那是录贵妃院里的宫女,当即拦在她面前。
“何事?”
“殿下,娘娘无缘无故突然身子发痒,皮都抓出血了还是止不住,特差奴婢来请乔太医去看看。”
房门紧闭,屋里人影在烛光下飘忽不定。
“你先回去,本皇子领乔太医一会儿就来。”
宫女看看屋子,还想说什么被存裕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是。”弱弱的回答一声,急忙离开。
“人呢!人呢!”
录贵妃此时暴躁不已,高声质问跪地丫鬟,极痒难忍,双手到处抓挠,脸上、脖子上、胳膊上、腿上尽是抓痕,四五个丫鬟愣是压不住,当然也不敢真压。
“四……四皇子殿下领着乔太医去了双喜苑,奴婢……去双喜院去请,四皇子殿下让奴婢先回来,说,乔太医一会儿就到。”宫女跪在地上怯怯喏喏吓得眼泪直打转。
“存裕!”录贵妃又痛又痒,龇牙咧嘴:“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啊……”
乔太医是个老太医,经验颇为丰富,小皇子的病一夜之间便有好转,只是苦了录贵妃,乔太医没看出个所以来,只叫用酒先擦擦,等几天再来诊治。
谁知道都快三十的人了,录贵妃身上……
竟然是天花!
乔太医对天花并不陌生,可是发得这么急还是第一次见识,差点错过最佳治疗期。
一时间,录贵妃的院子人心惶惶,七皇子早早被太后接到身边照看,宫女下人个个神情慌张,给主子送饭都是打赌谁输了谁去,那些贴身伺候的丫鬟没有一个不想离开的。
荣华富贵没享到,到头来丢了命,那真是白活这一生。
大头染了病,身后诸多小米小虾纷纷倒戈。
“儿啊。”冯美人悄悄找到四皇子:“娘知道你重情分,但是眼下极为特殊,能躲就躲啊,他日,贵妃娘娘好转,有娘在你不必害怕。”
“母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