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苑
这里的一切很平常,要说不一样的,应该是少了苦竹这样的受气包,剩下的彼此不待见,渚陶和喜芋一向抱得紧,只有落霜形单影只,梓阳走后,她便经常去济仁庵,一去就是大半天,师傅一句责怪都没有,俩人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师傅真偏心。”喜芋嘟着小嘴:“下山卖胭脂全是我们的活,凭什么落霜可以什么事都不干。”
渚陶随意抓拽枯草:“谁知道呢。”以她的直觉,师傅对落霜这般好,绝对不简单。
喜芋眼尖,好像看见山上有什么人:“哎哎,渚陶你看,那一群人……”眺望远处:“好想是去苍云寺。”
嗯,真是有一群人,还不少,穿着嘛,破破烂烂,跟乞丐似的。
喜芋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看,后面那个瘸子。”
瘸子?渚陶细细打量:“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喜芋努力回忆,那个人身份就在嘴边,一拍手:“苦竹的长辈。”
这么一说,渚陶也是记起,点点头:“瞧着像。”
“那个人在咱们香苑门口啐了一口唾沫,我记得特别清楚,就是他。”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气呢。
哦?那就奇怪了:“他们应该也是苦竹的族人吧,那他们到苍云寺干嘛?”渚陶一时想不通,他们不会以为苦竹又回来了吧。
喜芋打了个寒颤:“该不会是来抓苦竹的吧,他们不知道苦竹不在这儿吗?”连翻追来,这样的族人太可怕了。
“不好说。”想不清楚,渚陶决定亲自去瞧瞧。
“你别去,那可是和尚庙啊,而且师傅也不让我们去。”
渚陶小心四下张望,压低声音:“这件事咱俩知道就行,何必告诉师傅呢,放心,我很快回来,给你讲故事。”
喜芋是个喜欢听故事的,渚陶又偏偏会讲故事,这两人真是互补到一块。
因为这群人的到来,苍云寺最近可不安宁,来人直接要剃度出家,不让就闹。
苍云寺坐落在灵郁山,身为守陵庙,受桑榆朝廷严格控制,主持无权决定去留,而且这些人……穿着虽然破败,可是力壮声洪,不像真正乞讨之人,加上之前各国连年征战,不该有这么些手脚健全的中年男子,苍云寺里的和尚,大多疏齿白须,小沙弥更是一个没有,只这一点,这些人,不该留。
主持道了声佛号:“苦主从何而来?”
为首的那个人比较精:“漂泊各地,聚于此,求一暖饱之处。”
“苦主为何出家?”
“看透世俗。”
“敢问苦主何谓世俗?”
为首的那个人有些心烦,出个家这么多问题:“男女老少,生老病死。”
主持摇头:“苦主与佛无缘,老衲不能收留。”
“秃驴你什么意思,耍我们呢。”身后的人急忙拉住,第一步谈崩之后再入可就难了。
到底是见过世面,主持面不改色:“参不透世俗,看不破红尘,佛,不度,各位苦主,请回吧。”
“后来呢?”喜芋瞪大眼睛,期待渚陶讲下去。
“后来,那些人就坐在苍云寺门口,一个个饿得东倒西歪,主持心软,便让他们进了门。”
“那他们现在是苍云寺的和尚?”
渚陶点头,算是俗家弟子。
“哼,真是一群无赖。”喜芋不曾去过苍云寺,但是听闻此事不免升起一丝同情:“要是桑榆皇帝怪罪下来,主持岂不是……”
“哎,不好说。”明天打探打探,那群人到底来干嘛。
彩菊的忌日越来越近,汀兰已经打点好准备动身,出发之际,涵贵妃把她悄悄拉到一边,说了这些话。
先是左右为难:“本不该告诉你,徒增烦恼。”接着下定决心般和盘突出:“瞧着你待华美人甚好,着实不忍相告,但是……华美人的父亲确实死了。”最后惋惜中夹杂担忧:“妙贵妃好像查到此事与香苑有关,妹妹,此去你要万事小心啊。”
汀兰一语不发,她还参不透涵贵妃哪句真哪句假,不过妙贵妃那确实不得不防,憋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十有八九要在这件事上作妖。
点点头:“谢谢姐姐关心。”勉强说了这么一句官话。
涵贵妃笑容一滞,如此疏远,当真让人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