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承君道:“陈君。”
言简意赅。声线听着有些沙哑,应该是受伤的缘故,其他的什么也听不出来。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狭小的房间里,三个人,三道呼吸声,沉闷逼人,说不出的诡异。
苏忆终于不耐烦道:“你这人什么态度,到底想怎么样说句话,给个痛快行不行,好歹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郁承君眼皮一抬,细长的双眸里透出凌厉的光来,看的苏忆身子一颤,本能的握住了身后的苏仙。
郁承君目光落到苏忆和苏仙交叠的双手上,问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其实话刚说出来,苏忆就知道说错了,可是她平常从外头救的人太多,也不乏像郁承君这样醒了之后没一点好脸色的,所以她习惯性的就说出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句话。
但是苏忆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当即道:“就算是我把你弄晕的,可是我把你带回来医治,没有任你自生自灭,要知道,你身上的血腥味都能把城外整座山上的野猫野狗吸引过来,到时候你还有命活?”
郁承君似是而非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苏忆摆摆手道:“那倒不用,你现在既然醒了,救赶紧走吧,该干嘛干嘛去,之前你把刀架我脖子上的事情我也不计较了,咱们两清。”
“两清”,郁承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低低的笑了起来,而后道:“我从来恩怨分明,既然你救了我,不如我教你武功吧,或者加入我们。”
“你们?”,苏忆眼睛一挣,道:“你们还是个组织?”
郁承君点了点头,道:“暗卫。”
站在苏忆身后的苏仙忽然手一紧,清丽的双眸里出现了迷茫的神色,苏忆察觉到异动回头道:“仙仙,你不会对这个暗卫感兴趣吧?”
苏仙摇了摇头,比划道:“只是觉得有些耳熟。”
苏忆满不在乎道:“不就是话本子里保护那些皇宫贵族的人啰,据说个个身怀绝技,各有所长。不过,那都是说书的人瞎吹的,你看他,不也自称暗卫,还不是被我的银针撂倒了。”
郁承君长眉微皱,略带危险的看着苏忆近在眼前的食指,道:“我是执行任务受伤了才会让你有可乘之机罢了。”
苏忆哈哈哈笑了两声,“是是是,你们暗卫最厉害,那能否不要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我们就是一平头老板姓,哪能够得着你们那个层面的东西。”
虽然是自贬的话,可话里的意思分明是不相信郁承君暗卫的身份。
对此,郁承君也反驳,反而道:“你现在是相府的小姐,不是贫民百姓了。”
苏忆袖中的银针一缩,声音明显带了防备,“你今天一天都是清醒的?”
她是相府小姐的事情是今天才发生的,那时候郁承君应该被银针封着,后面又喂了蒙汗药处于昏迷状态才对,怎么可能知道她是相府小姐了?
除非,他根本就是清醒的!
看到苏忆脸色从刚刚的吊儿郎当到现在略带严肃,郁承君知道她开始相信他的身份了,道:“如何?要不要加入我们?”
苏忆答非所问道:“你最开始,是不是装晕的?”
“嗯”,虽然不明白苏忆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但是为了凸显他们暗卫比较厉害,郁承君还是点了点头。
岂料,苏忆嗤笑了一声,道:“好,真好,师傅说的对,我的医术的确是差劲,连人真晕假晕都分不出来,至于你,你爱谁谁,人醒了就赶紧走,别在这碍事!”
说完拉着苏仙出了内室,但是心里那口气怎么都出不来,起起伏伏的压在心口。
苏仙知道苏忆是又想起当初的事情来了,那事在苏忆心里一直都是个疙瘩,比划道:“忆儿,师傅从来不觉得你的医术不好,当初师傅离开,肯定有别的原因。”
看着苏仙手指胳膊比比划划的样子,苏忆慢慢平复了下来,师傅已经走了,走了好多年了,她自己困住了出不来就算了,不能拉着仙仙一起出不来。
半晌,苏忆道:“仙仙,对不起。”
苏仙眼里几不可查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色彩,但随即唇边就勾起了一丝笑意,比划道:“我从来没怪过你。”本来自己身上就带毒,怎么能怪忆儿。
屋里的郁承君眉头紧皱,盯着晃动的门帘出神,他实在是想不透到底那里惹到苏忆生气了,他只是想把自己塑造的厉害一点,好吸引苏忆加入他们暗卫的组织罢了。
正想着,外头响了一声闷雷,噼里啪啦的,抬眼一瞧,雨下的大了。
盯着屋顶漏雨越发厉害的洞口,郁承君无奈的起身,找了个木板,勉强堵了堵。
苏忆收拾着床铺,今天又得在这里凑合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道:“青烟,青玉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青烟安排睡柴房了,青玉安排那?
正想着,青玉收拾完了碗筷,过来敲了敲门道:“姑娘,我都收拾好了,等会我就先睡在药堂里吧?”
苏仙和苏忆对视一眼,道:“我给你拿床被子吧。”
说着,苏忆抽了一条被子,抱着出去递给了青玉道:“条件不好,凑合这几天吧。”
青玉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抱着被子去了药堂,苏仙和苏忆也暂且睡下了。
到了下半夜,苏忆被苏仙摇醒了,迷迷糊糊的听着外面风雨交加,应该是暴雨。
揉了揉眼睛,苏忆借着微弱的烛光道:“仙仙,你不会要吟诗一首吧?”
从前的苏仙才气满身,最爱下雨天,只要下雨,必定要写诗。
可是,自从赵谦益走后,也再也没写过了。刚才苏忆睡迷糊了,才脱口问了,现在清醒了,才知道她又触道了苏仙的伤心处。
苏仙摇了摇头,眉眼里尽是无奈,比划道:“你没发现,我们的屋子漏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