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是一瞬间,郁承君又变回了刚来的样子,冷冷的,带着太子殿下的威仪。好似方才槐花树下的柔情,是一场梦一般。
苏忆愣了愣,怀里抱着剪子和风筝线,看着郁承君毫不留恋的出了小花园,连个头都没回。
直到那身着黑衣的人的影子都一并消失在花园门口,苏忆才道:“铃兰,方才在槐花树下的事,你看到了吗?”
铃兰以为苏忆是在炫耀她的恩宠,可声音听着有些缥缈,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便道:“奴婢看到了。”想了想又道:“殿下一身黑衣,娘娘一身红衣,一树槐花飘落,像画一样好看,般配极了。”
苏仙不知何时也放好了风筝,剪断了线,走过来刚好听到这一句,也比划道:“忆儿似乎很得殿下喜欢。”
苏忆脸上“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对上铃兰,她或许还能镇定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是面对苏仙,苏忆却装不出来。
苏仙笑了笑,又比划道:“忆儿喜欢殿下吗?”
当初打算留下来是图个安慰,可若是苏忆整日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也是折磨,若是两情相悦,倒是两全其美了。
苏忆又抬头看向小花园的入口,那里已经没了郁承君的身影。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感情这回事也急不来”,苏仙比划道:“反正我的嗓子也不急一时,忆儿今日就别去小医馆了,咱们一起在这里赏赏花,也不辜负了这短暂的花期。”
短暂的花期?这满院子的花,要说花期最短,也就是这满树的槐花了吧。
“把这些槐花都收了吧”,苏忆道:“送到厨房,晚上做槐花饼。”
铃兰和铃语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些无奈的神色。
那边郁承君出了小花园就到了书房,从桌上拿起一本奏章,却难得心烦意乱的看不下去。
单一默默低头,他知道方才郁承君找苏忆是要干什么的,因为言官弹劾太子妃有失妇德,说白了就是不贤淑,与太子分房睡,不为皇室开枝散叶一类的。
其实倒不是针对苏忆,而是这些个言官没事就盯着皇家后院那点事,今天选秀女,明个纳妃子,要不就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揪着不放,好似自己多尽忠职守似得。
“太子妃说过要养鸟吗?”,冷不丁的单一听见郁承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连忙道:“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郁承君扔了手里的奏章,脸上无甚表情,都是些官员家芝麻绿豆的事情,也值得写在奏章上。
单一道:“不过太子妃身边的苏仙姑娘要了一只鸟,属下让人随便给了一只。”
“不是太子妃的意思?”,郁承君在听到苏仙要了一只鸟的时候,眸光微变,问道:“给的不是我们的信鸽?”
“不是”,单一摇头,“太子妃不知情,属下让人随便给了一只鸟,但是最近属下发现,那似乎也是一只信鸽,只不过不是我们的信鸽。”
“哦?”,郁承君来了兴趣,薄唇一勾,道:“那苏仙有传过什么消息吗?”
这一问,单一竟然有些忸怩起来,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羞赧。
郁承君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可单一却感觉到那眸子里的威势,连忙道:“传了,只不过都是些女儿家的心思,是一些情诗。”
情诗?难怪单一会不好意思了,郁承君记得单一似乎也是有心上人的,问道:“莫非苏仙在与别人鸿雁传书?”
若真如此,那就干脆挑明了,让苏忆给苏仙赐婚,从东宫嫁出去。这个苏仙,他看着心烦。
“鸿雁传书倒不至于”,单一道:“那信写的隐晦,引经据典的属下也不大看得懂。”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虽说截密信这种事他没少干,但是截女子的闺中书信说出去的确有些不大光彩。可偏偏主子让盯着,他也是没办法。
郁承君俊朗的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道:“她与谁传的书信,查出什么底细了吗?”
“还没”,单一又恢复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原本这件事属下是打算查清楚了对方的底细再向主子禀报的,可属下只能查到对方是个游方郎中,其他的一概查不出来。”
游方郎中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把手伸到东宫,单一能想到,郁承君自然也能想到。
“好好查查,还有拿出给出那鸟的人也一并查一查。”
只怕那鸟一开始也是布置好的,郁承君可不相信那鸟是什么机缘巧合,然后来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
单一道:“是。”见郁承君似乎脸色比方才好些,便大着胆子道:“太子妃那边,殿下打算怎么办?”
本来单一只是觉得主子对太子妃有些不同寻常,毕竟女子会医术的不多,就连他们暗卫里也没有十分精通医术的人。实在是医术这一行本就是经验积累,医术高超的人大部分都是胡子花白的老人,用来做暗卫实在不合适。
而且那天在城外,苏忆竟然能骗的主子放松警惕,在主子身上下针。不管主子故意也好,苏忆变脸娴熟也好,总归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可是今日在小花园,主子对太子妃的态度似乎有些暧昧,而且与当初的苏小姐不同,这就让单一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正想着,忽听耳边郁承君冷冷的声音传来:“把周伯叫来。”
到了晚间,该用晚膳的时候,铃语去厨房的路上对身边的画船道:“等会你去让人把殿下叫来,就说太子妃请殿下一起用晚膳。”
画船一怔,随后笑嘻嘻道:“省的了,姐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