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肘子近在眼前,不过脚一点地的功夫,便能跃上灶房的屋顶,只等那些人忙活着,忙活着,便能将那肘子连锅端了。
万万没想到罢,大师姐竟然是个贪口福之欲的女子。
以前大师姐从山林中打回来的猎物,大多都进了她的肚子。
可谁让那些猎物都是大师姐猎回来的呢。
吃也就吃了,大师姐偏生还长得美丽无双,身材窈窕。别人一看,心想这女子饮食上定然是十分苛刻自己的。
小战一想起这些,便十分的郁悴。
孙南枝忽地站住了。
她好看的柳眉轻轻一挑:“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难不成是今儿炖的肘子味道不对吗?小战还来不及想,就见大师姐窈窕的身影忽地拔地而起,朝某一处飞过去。
他只来得及哎了一声,下意识地也跟了过去。
汴京城的冬日,刺骨的冷。孙南枝的动作极快,不过须臾已经跃到了一个精瘦男子的面前:“你是何人?”像她们一般不按寻常路进来的,不是贼便是别有用心之人。咳咳,像她与小战这类的,乃是忠良之辈。
精瘦男子唬了一跳,他原来想着此处应该是御厨房的位置,防卫理应没有那么森严,是以才从这处的墙头翻进来。
他定睛看向孙南枝,却见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穿着一身奇怪的服装,正冷冷地看着他。虽然这身奇怪的服装她穿起来很好看啦。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被人发现了。精瘦男子虽然很好奇,也被孙南枝出色的容颜给勾起了极强的好奇心,但他的心头一直都牢牢地记着自家王爷的一句话:越是过份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是以他很快将视线转移开来,同时心中暗暗想道:这不过是一个女护卫。又长得这般貌美,大约是仗着背后有人才这般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不着痕迹地,又偷偷地打量了孙南枝。
他是自以为不着痕迹,殊知他这些细小的动作俱被孙南枝看在眼中。孙南枝的眼神更冷了,这獐头鼠目的样子,一看便是贼。既是贼嘛,定然得好好揍一顿。想到这里,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动手的她顿时精神一振。练武之人嘛,身子一天不动弹,便觉得浑身不舒坦。
不省得自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的精瘦男子还存了几分好心,瞧着女护卫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用练得十分纯熟的汴京口音道:“喂,小女子,你速速闪开,爷的拳头可不长眼睛,若是误伤了你……”
此人打便打罢,话还这么多,孙南枝好看的柳眉一挑,凌厉的拳风已经到了精瘦男子面前。
精瘦男子唬了一跳,幸好他的底子也不差,急急往后头一仰,才堪堪躲过了女护卫那凌厉的拳风。
噫!这女子竟然这般厉害!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精瘦男子彻底收起了鄙视的心思,认认真真地与女护卫打了起来。
只是,他觉着越打越吃力,可对方却仍旧是一副轻轻松松、游刃有余的样子。
高手过招,须臾便是百招。
精瘦男子越打越心惊胆颤,这弘帝身边,竟然有这般的高手!
相较于精瘦男子的吃力,孙南枝打得十分过瘾。
不过,她倒也没有什么好自得的。
因为,她一直都是这般厉害啊。
孙南枝打着打着,甚至还抽出心思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精瘦男子一番。
这精瘦男子,虽然操着一口汴京口音来说话,可还是露出了一丝奇怪的口音。而且,他的招式,是她自从出山之后,没有见过的。虽然没有她厉害,但是跟小战比起来,倒是能与小战打个平手。
无辜中枪的小战:……
快,准,狠,颇有意思。
不过须臾,便能接下她上百招。
但……
肚子有些饿了。想起灶房里炖得喷香的猪蹄,她的肚子更是抗议得厉害。
饭前的热身运动已经完毕,该收拾收拾,再顺便洗个手什么的,那一锅肘子的热度正是晾得刚刚好……
如此一想,她便用了六分的力气,脚一抬,将精瘦男子一脚踹飞,刚好撞在围墙上,又跌在地上,发出惨烈的一声闷响。
精瘦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从他吃惊又惶恐的眼神中,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南枝顿了一下,觉着好像要放一下狠话,威胁一下这男子,好叫他一时半会先不再来。
不然她没法安心地好好吃肘子。
是以她疾步走到精瘦男子面前,威胁道:“我既饶你一命,你还不快走?!”
精瘦男子倒是很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费了点力气爬上墙头,很快消失不见了。
孙南枝拍拍手,小战从暗处钻出来:“大师姐,那些侍卫很快便要寻过来了。”
小战觉得自己很悲催,大师姐打架,他还得在旁边放风。只是,那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大师姐一言不合便与人家开打,很容易树敌的啊。
孙南枝微微一点头:“快走。”话音未落,脚尖一点,人就不见了。
小战:“……”
他气喘吁吁地赶到灶房的屋顶时,大师姐竟然还罕见地伏在屋顶上。
天空飘着雪渣子,外头有点冷,小战不解地看着孙南枝:“大师姐……”
孙南枝瞟了他一眼,眼神冷冷。
哦,懂了,这眼神通常是大师姐饿了,但是还没有东西来填饱她的肚子时的表情。
小战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张瓦片,小心翼翼地朝下头看去。却见下面雾气氤氲,各种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
快到时间传晚膳了,此时正是灶房最忙乱的时候。长得白白胖胖的灶房掌事正坐在一张高高的椅子上,一张嘴不停地说着话。二十来个内侍与小宫女被灶房掌事的这张嘴指挥得团团转。
这不过是灶房平日里的状态,一派忙碌的景象让别有用心的人很容易就钻了空子。
比如伏在屋顶的这两人。
小战望见盛放着肘子的鼎照旧放在老地方,眼珠一转,心道,若是他这回将肘子拿上来孝敬与大师姐,说不定大师姐对他能好一些。如是想着,便将瓦片放好,又要从老地方溜下去。
却是才一动弹,衣领就被大师姐拎住了:“作甚?”
小战不解地看向大师姐,眼神很无辜:不吃肘子啦?
孙南枝眼神微冷:“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