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白银!
小战在一旁,配合地瞪大了眼睛,将嘴巴张开得可以塞进一个鹅蛋。
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有人举着钱,苦苦地哀求自家大师姐笑纳钱财。一万两白银啊!月俸只有十来两白银的小战迅速地在脑海中盘算着,这一万两白银到底可以买多少物件。
似乎,挺多的呢……便说在汴京里稍微繁华些的地儿,买上一座不小的宅院也是可以的!
等等,江湖上的规矩,哪有侠士还没有开打,便一言不合地将银票祭献出来?要知道,向来专心练功,不理会俗务的人,都是很穷的……否则当年,师傅也不会因为几十两而让人给诓骗了。
难不成,这人不是江湖上的人!而是某个宗室子弟?
呵呵,这两日,后宫可真够热闹的。
小战思量完毕,窥了一眼大师姐。
大师姐显然并没有被那一万两白银震惊到,她的面容仍旧冰冷,语气亦仍旧冰冷:“我不需要。”
顿了一下,却又道:“你,打还是不打?”
这人也忒怪异,瞧他的身手以及浑身沉静的气势,她原以为他是有几分本事的。可谁承想,这人忽而掏出钱财来,还企图贿赂她……
孙南枝对段离燕更不屑了。
有这等钱财,迎娶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不行,非得到后宫里毁人家的清誉。
莫非此人有特别的癖好?
若是浮想联翩下去,孙南枝觉得自己非起一身鸡皮疙瘩不可。不过她原就是很少是理会这些的,是以她停止继续往下想,思想再度放空,仍旧冷冰冰的看着段离燕。
她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他应该开打了罢?
眼看天边都浮上了暗光,冷风更是带了刺骨的寒意。天都快亮了,这人打还是不打?待会那些个小宫女小内侍起来各司其职,可就没有那么方便开打了。
她原来还想试一试他的身手呢。
孙南枝略略有些遗憾。
段离燕哪里省得孙南枝对他越发的不屑,他只是听到孙南枝在拒绝他的银票之后,还问他打不打。
他内心十分的诧异。
这女护卫对姜国皇帝竟然忠心至此。她既不贪财,又日日夜夜在这冷风中巡逻着,支撑她的信念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是……
段离燕想到此,脱口而出:“这位女壮士,有些东西,它若不属于你,你再努力,旁人也不会看见。”
在一旁的小战:“?”这位仁兄在说什么胡话?
孙南枝仍旧固执地问:“打还是不打?”
她漫不经心:“再不打,天可就亮了。”天一亮,得赶紧叫小战歇上一歇。顺道再问问他人都安顿得怎么样了。
天亮了?段离燕的余光睨了一眼天边。果然,天边的云层中夹杂着丝丝暗光。
若他在天亮之前还不能回到天下居,乌铜四人就会发现他不在……
不过,临回去之前,还得试试这不知变通的女护卫的身手。
他还是很有风度的。
银票既然不要,他便收起来了。这一万两白银可是他的私房钱呢。段离燕旁若无人的收好银票,朝孙南枝一拱手:“女壮士,请。”
这是要开打了。孙南枝顿时精神一振:“你先出招。”
他虽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但还不至于不省得要让着女子。
段离燕再度拱手:“在下是男子,还请女壮士先出招。”
孙南枝闻言有些疑惑,这高手过招,怎地还论女子男子的呢?莫非他是想输得好看些?那可不行,她先出招的话,可就看不清他的起势了。再说了,她可不想仗着武艺高强,而去欺负弱小。
是以孙南枝语气冰冷:“你先出招。”
在一旁的小战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得闷在腹中,闷得肚子都疼了。这男子怕是不了解大师姐在某一方面的固执啊,这二人对恃起来倒是有趣,像一对活宝……
天光又亮了一些。
段离燕的眉目沉了下来:“女壮士,得罪了。”
话音一落,身影微动,朝孙南枝晃了过来。
孙南枝眉头轻轻一挑:这男子的身手,看起来比起之前那几人,是要好上几分的。
段离燕的身手,比起乌铜几人,不止好上几分。
当他带着凌厉的气势袭向孙南枝时,孙南枝一向冷冰冰的脸上忽而闪过一丝少有的笑容。
这神秘的黑衣男子,竟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甚少棋逢对手的孙南枝,忽而又兴奋起来。最要紧的是,他的功夫与之前那些人一样,看不出师承何处。
孙南枝丝毫没有退让,而是实打实的迎了上去。
二人都用了六七分的内力,各自出了一招。
从小战的角度来看,却是二人的身影猛然重合在一起,而后又迅速分开。
小战再度惊讶地张开嘴,万万没想到,这企图用银票收买大师姐的贼子竟然有这等本事。
既然有这等本事,却还要用银票收买大师姐,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啊。
冷风掠过,孙南枝的裙摆缓缓晃动,她眼皮轻敛,心头的兴奋越加。方才用了六七分的内力,这贼人竟然还能与她势均力敌……看来师傅说得没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修炼是永无止境的。
既他已出招,那么接下来……
孙南枝伸出右手,手掌中一颗小铁球轻轻晃动。
她眼皮一抬,眼中似是盛了万千星辰,曜曜生辉!
风似乎停止了吹动,周遭的空气凝着,似是有什么力量蠢蠢不安,欲喷薄而出。
段离燕腰肢挺拔,站在那处,冷峻的面容虽然不显,但心中却是惊讶万分。怪不得乌铜几人无一人能打过这女护卫,原来这容颜秀丽的女护卫,竟然有这般高强的武艺。方才他只与她试了一招,便知晓她的武艺应是在他之上。
只可惜,女护卫一颗芳心错付,倒是叫人唏嘘。
他看着薄薄的晨色中,容颜逐渐清晰起来的她,心头又是一阵惊讶。
他原来是克己复礼的年轻王爷,面对年轻女子,自是不能直视的。高山一直告诉他这女护卫貌美,他方才只是用余光掠了一眼,觉得她五官端正,容貌着实秀丽。可此时,她浑身气势如虹,竟叫人不得不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段离燕只看了一眼,确定高山口中的貌美的确属实外,很快移开双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而且,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却是一念之间,孙南枝掌心中的小铁球朝段离燕疾驰而来,快不可挡!
段离燕身影虚晃,闪开小铁球的攻击,人却跃上墙头,瞬间不见了踪影。
小铁球扑了个空,在原地滴溜溜地转着。
小战跃出来:“大师姐,要不要追?”
“不用。”孙南枝轻运气息,将小铁球收回来,目光淡淡。
他如此钟爱后宫,应该还会来的。
这个男子,有几分真本事,倒是可以再会一会他。
孙南枝如此想。
一个半时辰后,薄薄的阳光拨开浓郁的云层,有气无力地照着大地。
乌铜提着暖水壶,进了自家王爷的房。
落地长窗的帐幔被掩到一旁,琉璃珠灯还没有被吹灭,自家王爷正盘腿坐在暖榻上,一头乌发散着,眼皮轻阖。
乌铜自是不敢毫无顾忌地注视着自家王爷的容颜,他的目光极快地掠过王爷俊秀无比的面容,垂下头:“爷。”明明是安睡了一夜,自家王爷的容颜怎地有些许憔悴呢?乌铜细细思量,忽而恍然,大约是他们办事不力,是以爷有些许失望,晚上思虑过甚,便睡不好罢。
如此一想,乌铜很是愧疚。
段离燕缓缓睁开眼,缓缓站起来,伸出手让乌铜伺候自己。
乌铜比起往日越发的精心伺候着段离燕,到了该用早膳的时候,普洱提着食盒进来,面色有些沉沉。
“爷,廖大传来消息,宫中有位秦太妃,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