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泽那边嘱咐了人送林清霜去与林清颜去客房休息,这边又吩咐下人重新布置酒席。陈云菀亲自宽慰林一诺,林一诺才红着双眼重新落座,也只是拿着酒杯愣愣出神。歌舞再起,公子哥儿们耍的欢脱。除去宁羽时不时朝外张望外,皆是沉浸酒肉欢歌中。
酒过一巡,陈云泽便找了醉酒的借口早早离席。宁羽见状,也不耐烦起来,煽动一旁交好的密友,起哄着将舞女、乐师赶了下去。陈云菀十分不满,看向宁羽的眼神都带上厌烦,直言道:“宁公子觉着这歌舞无趣,想来是平日里看多了,听惯了的。兄长不曾去府上了解,若有怠慢,还请公子海涵。”
宁羽面色一白,起身反驳,“四小姐切勿乱说话,我宁羽虽说不是名门之后,但也不是纨绔之辈。此次进京,为的是年后科举。今日若不是能得见林二小姐,宁羽断然不会踏出房门一步。”说罢,视线偏向林一诺这边。
林一诺一愣,心下却知宁羽这一眼并非是在看自己。丫鬟重新摆了席面,收了残羹,林一诺却依旧坐在第二排。第一排的位置仍留给林清霜与林清颜。陈云菀冷声一笑,“宁公子若不是听得多,见得多,怎会看不上这舞曲!今日这曲舞,可是我国公府为表诚意特地去请了洛阳楼的轻歌姑娘,连着三日不休排练的新舞。轻歌姑娘的舞曲可是成王都夸赞过的,在公子眼中竟如此无趣?”
此言一出,宁羽面色便是一白,几度张口却无话可说。陈云菀得势一笑,再不正眼去瞧宁羽。这一笑,在场众人心下皆知这番话,不过是陈云菀在吓唬宁羽罢了。洛阳楼的轻歌已经几年不曾出现在台前,更别提请出洛阳楼了。再者,在场的无一不是官宦勋贵之家,辰国律法也明确规定:勋爵、官宦之家一律不准宿眠、请宴或与青楼楚馆之人来往;违者,诛九族。
众人无言,皆低头喝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声破碎,林一诺面前小几上的酒壶落地。酒水尽数泼在裙摆上,林一诺急忙放下酒杯。陈云菀撇了一眼,众人的视线也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林一诺身上。林一诺的双眼依旧泛红,起身退到一旁。夏荷跪地,“奴婢糊涂,请姑娘责罚。”
林一诺长叹一声,“无妨,起来吧!”说罢,转向陈云菀。林一诺朝陈云菀盈盈一拜,“诺儿失礼,扰了诸位雅兴,在此向陈四小姐与诸位赔个不是。只是诺儿此刻脏了衣裙,先行退下更换衣裳,待会来再罚酒三杯以表歉意。”
陈云菀正愁找不到理由去找陈云泽,林一诺这一出正中陈云菀下怀。陈云菀想也未想,赶忙走到林一诺面前,一把握住林一诺双手,“林三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丫鬟不小心罢了。姐姐衣裙脏了,妹妹带你去换就是!”说完,拉着林一诺便往厢房走。
一转过拐角,陈云菀便松了手。林一诺跟在其身后,面色如常。陈云菀带着林一诺转了两次,进入一间厢房。入内之后,陈云菀直接走到墙边,揭开墙上的远山图。林一诺自然也不是真的要换衣服,坐在一旁,自顾自地斟了杯茶。
“......”娇羞窃窃地声音从远山图的小洞后传来,纵然看不清隔壁房内的状况如何,声音却能听得十分清楚。陈云菀面露一笑,嘲讽地看了一眼林一诺,扭着腰身退出厢房。林一诺则是听得手一顿,放下茶水,跟上陈云菀。
隔壁厢房,床帷晃动,娇羞不止。林一诺追上陈云菀,一把拉住其手肘,“不要进去,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陈云菀哪里会肯,抬脚就踹门。门从里面上了栓,哪里是陈云菀这种富家小姐能踢开的。陈云菀皱起眉头,一声怒喝,“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打开,本小姐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本小姐的船上放肆的!”林一诺极力抱住陈云菀,夏荷则拖住陈云菀的一名丫鬟,剩余两名丫鬟则用力撞门。
“求你,求你了!”林一诺带着哭腔,抱住陈云菀的力气越来越小。
“放开!”陈云菀怒吼一声,将林一诺甩在一旁。杂乱脚步声起,不少人听到动静,纷纷赶到。房门也在众人赶到的瞬间被撞开,房间内的一切暴露无遗。
也不知道是不是楼舫的厢房都是靠里无窗,房间内的气味异常刺鼻。林一诺纵然厌恶不已,面上却要表现的十分焦急。陈云菀才要抬脚,林一诺便又再度上前拖住其手。这一来,众人心下都有了猜想。
“掀开,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宴席上如此放肆。”陈云菀也顾不得甩开林一诺,指着房中的床,一声令下就有两名丫鬟上前。一把揭开床帷,赤条条地两道影子交织,如同一副现实版的《女娲伏羲图》。
人影惊起,却不是陈云菀想象中的两人。嘴角本挂着的笑意顿时僵住,转头看向林一诺。林一诺摇了摇头,口是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我跟你说过别开的。”
林清颜此刻双颊微红,神智不清。男人似乎是意识到有人,抬眼看着众人,双眸迷离无焦距。夏荷第一个上前,重新掩了床帷。
冷凝香不知何时走到的林一诺身边,拉了拉林一诺袖子,“这...这不是林清颜吗?她...她怎么......我娘说的没错,你真要被林府所累了。”
林一诺这边还没接话,陈云菀就开了口,“浇醒他们,派人去找哥哥来。”
“什么事?”丫鬟还没离开,陈云泽一脸阴沉地出现在人群之后,其身后跟着林清霜。林清霜换了一身衣裳,面色却十分正常。林一诺扫了一眼陈云泽便知,他今日怕是失手了。
林清霜冷眼扫过林一诺,盯了一会儿才开口:“发生什么事了?你和菀儿姑娘这是做什么呢?”
林一诺松开手,咬着下唇未开口。陈云泽见状,脸色更沉了,直接问陈云菀:“发生什么事了?我才交给你多大一会儿,怎么就都闹到这儿来了?”
陈云菀冷哼一声,眼神十分不爽地从林一诺、林清霜二人身上扫过:“还不是林府的人,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家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先前我还以为市井传言不可信,如今看来真是不信不行。”
陈云泽心里对林清霜多少还是有些好感,自然不会愿意听到有人损褥林清霜母亲,便呵斥一声:“休的胡言。”
陈云菀不满,击掌三声:“哥哥不信?那不妨自己看看。”丫鬟再度揭开床帷,两人依旧躺着未动。林清霜仅一眼便头疼不已,陈云泽更是面红耳赤。只是不知陈云泽那是呗气的,还是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