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玥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回了院子,林清颜本想跟上,可对上自家姐姐冰冷的眼神,最后还是决定回自己院子换一套衣裳。因已至午时二刻,林建之便先领了宾客入席。待林清玥换好衣裳,再来敬酒赔罪。
养乐堂外,夏星一脸焦急地在院里打转,逢人就问清风苑。今日又不同往日,养乐堂是外院,开的席面皆是男客,侍候的多是有些年纪的妈妈和小厮,就算有丫鬟也多半为三等或四等丫鬟,不说没进过内院,就算进去过也不识路。
妇人们在林清玥离开后就移步内院,丫鬟也都带了进去。这时夏星再来,自然是找不到人带路的。夏星问了三四人,都直言不识路,最后无法又去问云柳阁的路。卢一凡听了一句,再仔细打量一番,才发现夏星身上的衣着虽简单,但料子绝不是寻常官宦能拿的出手的。
“姑娘可是来送礼的?”卢一凡手执折扇上前,“姑娘来的不巧,这及笄礼已结束了。”
夏星一听,又是跺脚,又是责骂几句自己笨拙的话才开口,“奴婢是荣亲王府的,林府三姑娘托了王府里的人去锦衣阁定了支红石榴点翠步摇。本说好是今日辰时送来,可昨日府里下定的人家中长辈病重,他连夜出京,忘留订单。奴婢今早去取,锦衣阁又是不见订单不给,这好不容易说了许久才拿到,急忙送来还是晚了。王爷要是知晓,怕是……”
卢一凡一听,更加肯定林一诺绝非自己良配。荣亲王府能因林一诺一句话就去请专贡皇族珠钗首饰的素娘出手,可见其与荣亲王府交情非浅。锦衣阁是京城从二品以上官员才能进出的绣坊,素娘更是辰国数一数二的制首饰大师。一年才能一出几件发饰,件件精美绝伦。因此,每件都被皇家收入囊中。其价之高,一般的富贵人家都无法承担。
“早点晚点,其实都无关紧要,只要送到就好。”卢一凡心思从首饰盒上抽回,脑海里浮现林清玥的样儿,心里又将林一诺与林清玥做了比较,发现林一诺哪儿哪儿都比不上林清玥。而林清玥虽说比不上林清霜,可卢一凡也深知林府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林清霜嫁给自己,便对林清玥更加情深了些。心下也安慰自己道:‘第一虽好,无福消受。’
夏星见卢一凡眼眸情深似海,心下冷笑一声,语气却软糯地问道:“奴婢也是觉得时间早晚皆可,这都是三姑娘的一片心意,送到就好。奴婢听闻林四姑娘回院子换衣了,王府那边又等着奴婢回话,这才想直接送去四姑娘院里,可无人认识……不知公子可知晓林四姑娘的清风苑何在?要是不知,云柳阁也成。”
“自然知晓。”卢一凡笑了笑,折扇一扇,这大冷天也不觉着别扭,只顾扮风雅人士。卢一凡在前带路,“开席前正好闲着,本公子就为你引引路。”
清风苑离外院说不算远,从东南角的游廊穿过,绕开云柳阁,途径一片银杏小林便是清风苑。夏星率先上前敲了门,只说自己是来送礼的。开门的是喜鹊,林清玥贴身丫鬟。其面色绯红,接了礼盒,道了谢就连忙关门。夏星心下知晓,这是夏荷的药起了作用,林清玥此时怕是在屋里做见不得人的事。
卢一凡对清风苑的人有此态度并不惊奇,“三姑娘的礼也送到了,你可放心回去复命。”
“奴婢多谢公子相助。”夏星拜谢,转身就要离开。只是走了两步,又回了头,自言自语道:“不是说是四姑娘的及笄礼吗?怎么四姑娘换个衣裳要这么久,莫不是刚刚伤着哪里了?这林府还真是奇怪,怎么也没人来催催?”夏星声音不大,但也不小。
卢一凡此刻听着了,也不敢责罚王府下人。只是将夏星的话记在心里,让身旁小厮送走夏星,自己在游廊转了个弯回了清风苑。夏星也在出了府后,第一时间飞身回了云柳阁。
清风苑主屋,林清玥刚换好衣裳,身体便一阵燥热。喜鹊递了凉茶,林清玥连喝三四杯都不管用。喜鹊让人去找大夫,可林清玥却让喜鹊守住院子。喜鹊听从,禀退旁人,自己带了两个婆子守在院中。
卢一凡从狗洞钻入,刚摸到窗下就听见屋里声响。眉头一皱,怒火升起。本想转身就走,可正巧一阵风吹过,窗户被吹开了一条细缝。卢一凡透过细缝看向屋内,并非见到其他人。
林清玥倒地,双颊微红。卢一凡心思一动,打开窗户,溜了进去。被卢一凡身上的荷包香吸引,林清玥主动扑进他的怀中。美人投怀,卢一凡哪里还会想那许多规矩。
夏星回云柳阁后,将事一一禀告。林一诺放下彦杰送来的糕点,批了件金丝牡丹斗篷,扶着春雨往养乐堂而去。而隐在清风苑后面树上的冬梅见事已成,便退回了鸣凤院。
林一诺到达养乐堂后女眷所在,第一时间便是向林老夫人与胡氏请安。多人在场,又有春雨、秋叶两人随侍,林老夫人与胡氏也不好说些旁的话或,心下再不喜也只能假意道:“你身子不大好,该在院里歇着,四丫头不会怪你的。你实在觉着不太妥当,多送几盒景泰楼的糕点去她院儿里就是。”
林老夫人一句话,引得不少女眷侧目,中书令钱夫人直接上手牵住林一诺,“我原先以为你家就二姑娘和四姑娘不错,可没想到你家三姑娘也是极好的。昨日听景泰楼小二说,荣亲王府最近日日都去买糕点。只是王爷并不爱吃甜食,那些点心想来都送往这儿了吧!”
林一诺娇羞一笑,“诺儿之前为王爷受了点伤,至今还未痊愈。王爷为报恩情,这才纵容诺儿罢了。诺儿为了四妹妹的及笄礼,特意托了王爷去请锦衣阁素娘打钗,也不知四妹妹可喜欢。”
锦衣阁素娘名头一出,莫说中书令夫人惊住,在座的诸位没有一位不吃惊,就连林清霜眼里都闪过一丝羡慕。林一诺环看一圈,这才转向林老夫人,“四妹妹人呢?怎么不见她?”
林老夫人此刻还震惊在荣亲王府宠着林一诺的消息中,倒是胡氏先回过味来,“四丫头衣裳脏了,送回院子里更衣去了。你的礼是王府派人送来的,想来是不会丢失的。素娘是数一数二的制釵大师,四丫头必定是喜欢的,你放心就是。”
林一诺点头应下,在林清霜下手落座,也不在开口。春雨侍候在一旁又是递水,又是递果子夹点心的,比在场任何一个丫鬟都要尽心。这让林清霜一时间有了被比下去的感觉,便放了杯子,“四妹妹换个衣裳也该回了,再不来席面都冷了。祖母、母亲,咱们府里开的宴也不好叫大家多等。不如请各位夫人先吃,我去催催四妹妹。”
“去吧!”林老夫人吩咐丫鬟开菜,又让人倒了果酒,又嘱咐林清霜道:“你自己路上仔细些,别急。”
林清霜领了话,带着丫鬟离席。林一诺见状,也起身,“祖母,我也去迎迎四妹妹,顺便问问她喜不喜欢及笄礼。”林老夫人本想阻止,可见在场许多人都看着林一诺,便点了点头。
林一诺离席后,步子一直不紧不慢。既不去追林清霜,也不放缓等事发,就如往日散步一般。待到清风苑前,春雨便明白林一诺为何不急着过来。林清霜比林一诺早到一会儿,此刻还站在清风苑门前,喜鹊带了两名老妈妈就将林清霜拦在院外,对峙到林一诺来了,也没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