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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浔看着纸上的几个字,心头晦涩难忍,这说的不就是他们么?不顾一切确定彼此的心意,却被世俗牵绊住了双方的脚步,他连跟自己心爱之人相见都是一种奢望,哪怕不白头到老,他也心满意足了。
宗明曦忽然顿住,眼底的辛酸与苦楚立马涌上心头,与心爱之人共白头,她今生今世算是没有这个福气了,努力咽下心中的酸楚,说道:“阿浔,你我不过是蝼蚁之量,相比较而言,现在的天下没有惨战,没有割裂,也算是个太平盛世。但是西楚周边小国、部落蠢蠢欲动,朝局也是党争不断,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我,我现在能跟你见上面、谈谈心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彼此知道对方常存于世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幸愿?”
杨浔握着纸条的手指泛白,将宗明曦的委屈看在眼里,觉得心脏像是被几道绳子紧紧勒住那般喘不过气来,他再次看向那张纸条,被书本碾压的极其平整,纸页有些泛黄,上面的字细细读来,只觉得讽刺。
“这杨浔与宗明曦明明两情相悦,为何看着跟对儿苦命鸳鸯似的?”赵容七看着两人的深情忽然有些愁苦,脱口而出问道。
楚臣尊眼神黯淡,叹了一口气,说道:“自然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容七扭头看着楚臣尊,皱着眉头等待着楚臣尊的下文。
楚臣尊走过来,坐到赵容七与赵灵笑身边,望着不远处的两人说道:“杨浔原是个纨绔子弟,喜欢喝花酒,跟着一帮来历不明的人鬼混。后来遇见宗明曦,才改了性子,本来明曦不相信,可两人相处四年,杨浔竟然从一而终,明曦也动摇了。”
赵容七看着那边的两人,皱眉道:“如果明曦嫁给了杨浔,有了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儿媳管着自己的儿子,为何杨大人还要阻止两人?”
楚臣尊解释道:“杨涟氏一族是名门世家,祖上三代皆在朝为官,且都德高望重,为官清廉。杨浔作为嫡长子,杨涟自然对他期望很大,对他管教也很严格。可杨浔天生反骨,不喜欢受人摆布,处处跟杨涟对着干,后来跟陆南铎臭味相投,杨涟更加生气。杨涟觉得杨浔丢自己的脸,也不愿自家的儿子糟蹋别人家清白姑娘,觉得自己儿子配不上宗明曦,也怕耽误了她。而且,宗继松,也就是宗明曦的父亲之所以也不同意,是因为自己官低言轻,配不上杨涟那样的大官……”
赵容七听着楚臣尊的讲述,眼里也多出几分同情,世间的情爱说廉价也贱如粪土,说珍贵也情比金坚,只是看每个人如何看待而已。
楚臣尊伸出手指捅了捅正在神伤的赵容七,赵容七转头,看见楚臣尊朝她使了个眼色,赵容七便看见赵灵笑歪着身子靠在楚臣尊的怀里睡着了,手里还捧着没有吃完的关东糖。
赵容七看着两人的模样,不由得捂唇笑了笑,正想要将赵灵笑抱起来,谁知赵灵笑又往楚臣尊怀里拱了拱,手里的关东糖往下掉。
赵容七眼疾手快,接住了掉落的关东糖,楚臣尊轻声说道:“别动她,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赵容七看了看周围,说道:“天色不早了,殿下不回去吗?”
楚臣尊身形一顿,说实话,他不想太早回去,还想再跟某人待会儿,可某人好像有点不解风情。
“没想到,西楚两位殿下在这里偷听墙角。”
赵容七抬头一看,是杨浔与宗明曦过来了,扭头与楚臣尊对视一眼,,心虚道:“杨公子怎知道我们在偷听,我与殿下在此处恰巧遇见,闲聊一会儿而已。”
“世子殿下,你这么真诚单纯,都学会撒谎了,肯定是跟殿下学得。”杨浔双手环胸看着楚臣尊。
楚臣尊气得要站起来,可怀里还有一个赵灵笑,便止住了,冷声说道:“杨公子倒是好,不喝花酒,倒改拐人家清白姑娘了。”
“什么拐不拐的,我跟明曦是两情相悦。”杨浔说着抱紧了怀里宗明曦送的书,拉起宗明曦的手握紧。
宗明曦错愕,脸逐渐变红,想要挣开,小声趴在杨浔耳边说:“阿浔,你快松手,两位殿下都在呢!”
楚臣尊冷笑一声看着杨浔,说道:“说好听叫两情相悦,不好听就是死缠烂打。”
楚臣尊看着两人唐而惶然地握着手,心里嫉妒极了,他看了看盯着对面两人的赵容七,又看了看赵容七近在咫尺的手,喉结微动,眼神闪烁,默默握紧了拳头。
后面曲即揽跟白泽对视一眼,撇了撇嘴,微微一笑。
楚臣尊轻轻抱起在自己怀里睡觉的赵灵笑,瞪了杨浔一眼,赌气似的走开了。
赵容七见状,有些不知所措,楚臣尊怎么会去抱赵灵笑,这人难道被气昏了?连忙赶上去,小声说道:“殿下,还是我抱着吧,笑笑大了,不好抱。而且,殿下身上还有伤……”
“无妨,本王的妹妹也是本王抱大的,而且笑笑很轻,不碍事。”楚臣尊笑着对赵容七说道。
看着赵容七迟疑的神情,楚臣尊继续解释道:“本王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说,会把她吵醒的,本王抱着就行。”
赵容七点了点头,她发现楚臣尊这段日子怪怪的,脾气温和了不少,平易近人了一些,刚刚还对杨浔凶凶的,转头就对着自己笑。她知道楚臣尊的心意,很想告诉楚臣尊自己想接受他的心意,但是,她不能,她只能把这份喜欢深深埋藏在心里,然后让时间把它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