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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即揽羞愧地低了头,但他不敢违抗,只能一五一十交代出来:“这是属下的贴身之物,是……是文渊殿侍女菱荇送与属下的。”
“不过,是属下先叨扰的菱荇,这荷包也是属下哄着她做的,是属下没有谨记肃王府的家规,请殿下只惩罚属下一人。”
众人都瞧着这主仆二人,西楚的臣官满目担忧,思量着如何解围,而东凌的使臣则是一脸看戏的模样,看着这两位主仆如何辩解这场情伦大戏。
“殿下,殿下,奴婢菱荇,是奴婢勾引的曲领卫,是奴婢违背肃王府的家规,不知伦理纲常,求殿下重惩奴婢。”一位侍女装扮的女子连忙弯腰小步跑来,匍匐在地,苦声哀求道。
“菱荇。”曲即揽见菱荇什么也不顾地冲上来包揽过错,挡在菱荇面前,说道:“殿下,一切不是都是属下的不是,是属下不知分寸,是属下不知廉耻,属下愿担一切罪责。”
楚臣尊眉眼一转,冷声呵斥道:“你担得起么?嗯?”
“属下,属下……”
楚臣尊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今天是两国轻宴,其中的重要性你应当知道,当着两国大臣的面,尔等言辞凿凿,是要丢西楚的脸么?尔等之事若是被传出去,外人如何看西楚,如何看本王?”
“嗐,肃王殿下莫要担心,这些都是正常的事,在座的皆是口德高尚之人,又怎会出去乱嚼舌根。”凌子绝顺着楚臣尊的话客气道。
赵容七见状,连忙站起来,说道:“既然东凌国主这么说了,我们西楚内大臣也不能不表态。作为臣下,不乱嚼主子舌根子是应当的,平日里,肃王殿下又待我们极好,我们自然也不会出去乱说什么,各位臣工,你们的意思呢?”
“那是自然。”
“确定,殿下放心。”
“对啊,这都是小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臣附议。”
经赵容七这么一说,双方大臣也都说过不乱传,也就防止东凌使臣拿这件事诋毁西楚,散播谣言,楚臣尊满意地看了一眼赵容七。又道:“来人,将两人压下去,待宴会结束,本王亲自审理你们二人。”
两人皆是神色慌乱,瘫坐在地上,曲即揽先是叩头,说道:“属下叩谢主子恩慈。”
菱荇已是满目萧然,说道:“奴婢叩谢主子恩德。”
“肃王殿下,就在这儿审呗,大家都可以做个公判,以防误了两人。”说这话的是东凌使臣,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摸着自己的圆肚笑道。
凌子绝看着行礼的二人,说道:“听闻肃王殿下行事严恪,难得今日有幸一见。”
楚臣尊瞄了一眼凌子绝,身子微倚在椅子上,有看戏之嫌,他眸子波光潋滟,踱步坐在正殿之上,正视着大殿里的每个人,说道:“按照肃王府的规矩,曲即揽罚俸一年,每月月初去肃王府祠堂前跪足三个时辰。菱荇,罚去做苦役。”
此话一出,有的为二人分离而叹息,有的则是惊叹肃王狠辣,有的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楚臣尊呷了一口茶,看着面如死灰的二人,笑道:“不过,前两日皇兄才提过本王有时不近人情,才指教过本王,本王今日就破例一回,为你二人正名,你们若是有心走到一起,本王也可以为你们赐婚。”
楚臣尊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震惊地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肃王殿下,只见他依旧说道:“但是,本王赏罚分明,该赏的赏,该罚也得罚。”
两人激动得不能自已,皆是愣在原地,像是梦里一样。
杨浔见二人傻得一动不动,连忙笑道:“怎么了,都高兴的忘记给殿下谢恩了?”
两人回过神来,连忙叩头:“谢殿下恩典,谢殿下恩典。”
“嗯,下去吧。”
待两人下去,楚臣尊才说道:“好了,如此,各位可都尽兴了?”
“好。”
方才瞧见楚臣尊的一番作为,竟还有人鼓掌喝彩的,楚臣尊摆摆手示意众人接着宴饮。
凌子绝轻笑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宴饮过后,众人各自散去,楚臣尊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顿时一阵头疼,被白泽扶着进内殿休息。
大约休息了一个时辰过后,见已是接近用晚膳时刻,更了衣,洗了漱,顿时觉得一阵油腻,喝了一口茶,便觉得舒畅许多。
白泽悄悄走进来,说道:“殿下,可要用晚饭?”
“先等等吧,今天宴上用的过于油腻,晚饭挑清淡的端上来。”楚臣尊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荷包,皱了皱眉。
“是。”白泽瞧了一眼楚臣尊的脸色,正在犹豫之际,便听见楚臣尊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吗?”楚臣尊觉得有些头晕,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属下,属下还想为曲即揽说些话,”白泽边打量楚臣尊的脸色边道:“殿下,曲即揽与菱荇纵然犯错,但是属下们对殿下是忠心耿耿,从未有二心,还请殿下不要对曲即揽心存芥蒂,曲即揽平日确实嘴欠了一点,但是他的为人属下们也都看在眼里,今天宴会上事败之时,他与菱荇互相认错,也见二人真心,所以还请殿下宽心。”
楚臣尊笑了笑,说道:“嗯,知道了。”
白泽见楚臣尊的模样,放下心来,他们家殿下越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越证明是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或者是认可了自己的话。
“去把那两个人叫过来,本王有话要交代。”
“是。”
楚臣尊随手打开一本书,随便翻着,听到有人打开门,随后是走进来人的声音,“属下(奴婢)叩见殿下。”
楚臣尊没有说话,心也不再书上,只是“哗啦哗啦”翻着书,倏然,他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跪着不敢吭声的二人,长叹一口气,说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人本来紧张兮兮的,忽然听到头上的声音,二人没有反应过来,好长时间以后曲即揽连忙答道:“回殿下,属下与菱荇相识甚早,一直互相陪伴扶持,不过我们,我们是从一年前才互相确定彼此心意。”
“嗯,”楚臣尊故意停顿一下,又道:“怪不得去年你总是主动请意去来明溯山庄,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殿下……”曲即揽一听楚臣尊调侃自己,一时间有些害羞,还有些尴尬。
“你们都是陪着本王长大的,菱荇跟着本王的时间也长,你们的心本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本王也并非绝情之人,你们若是有情有义,跟本王如实告知,本王也不会棒打鸳鸯,以至于闹到今日两国交宴看笑话的地步。”楚臣尊虽说饶恕了他们,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生气。
“是属下的不是,属下也想提早告诉殿下,可是属下顾及太多,所以拖着直到现在。”曲即揽愧疚的低下头。
楚臣尊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说道:“罢了,本王的心思你同他们说一声,若是有了意中人,大可光明正大的告诉本王,本王会为你们赐婚,不许藏着掖着。”
“是。”
“对了,这是你们的荷包,荷包虽小,情义无价,好好收着,别辜负了本王对你们的祝福。”楚臣尊拿起桌子上的荷包,递给曲即揽。
“谢殿下。”两人皆是叩头感恩。
“对了,曲即揽你家中有个生病的老母亲,断你一年俸禄也是有些不尽人意,你若是用钱,可在府上秦叔那里自行借取,等你俸禄正常发放的时候再还。”楚臣尊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至于菱荇,你且先服苦役,等到了时间,本王会找个由头调到肃王府做事,也不至于你二人相隔甚远。”
“谢殿下费心周全。”曲即揽本是铁骨铮铮,被肃王的一番话感激涕零,他跟着肃王一路走来,最能体会肃王的心意,肃王的话触到心里的软处,不自觉落下泪来。
肃王看着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曲即揽,心里也是感慨万千,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菱荇还在,你也不怕丢人。”
本来凝重的氛围,被楚臣尊的一番调侃的话,顿时三人相视一笑,曲即揽说道:“属下万谢殿下。”
“好了,下去吧。”
“是。”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楚臣尊瘫坐的椅子上,心里一直回想着曲即揽的那句话,“属下也想提早告诉殿下,可是属下顾及太多,所以拖着直到现在”。他跟赵容七之间会不会也会因为自己的估计太多而不得善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