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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靖瑜四人的身份一揭露,朝野震动,相党的人纷纷上书弹劾明靖瑜、明靖瑞、殷良与赵容七四人以上犯下、欺君罔上,纷纷要治其死罪。
后党和皇党的人自然是将这件事的重心转移到靖南王冤枉一事,他们认为明靖瑜几人功绩斐然、以功抵过为由减轻明靖瑜几人的罪过。
楚臣尊这几日一直担心赵容七,他决定去大理寺大牢去探望她。
楚臣尊一双黑色长靴踏在阴暗潮湿的地上,呼吸着牢内恶臭的浊气,听着牢内犯人上刑的惨叫声与脚镣声,但他无心这些,心里只想着见赵容七,终于来到一间牢房内,他看到一个穿着囚衣的少女双手抱膝坐在干草木床上,仰头靠着墙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心里顿时心疼起来。
等到狱卒打开牢门,少女也转过头来,带着诧异的目光看着楚臣尊急切地走近自己,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楚臣尊没有直接回答赵容七的问题,眼睛紧紧盯着赵容七,问道:“你可有受伤?他们对你用刑了吗?”
赵容七见到楚臣尊,恍若隔世,怔怔地摇了摇头,突然想到这几日她在牢内无意听到的关于大哥他们的事,便急切地问道:“殿下,我……我大哥他们没事吧?”
楚臣尊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们无事,眼下皇兄顾及情义,并没有囚禁他们,只让他们在明府禁足。”
赵容七接着说道:“可是相党一直独大,这次他们一定会抓住大哥他们不放,大哥他们这次是不是就难以脱身了?”
楚臣尊知道赵容七现在身处监狱,外面的很多消息她不清楚,安慰道:“朝内虽说众说纷纭,但是相党此次出手不重,可能是证据不足的缘故。而且朝廷现在人才稀缺,皇党的人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赵容七听到楚臣尊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楚臣尊看着脸色憔悴的赵容七,还在为别人担心,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赵容七看了看自己手上脏乱的白布,笑道:“没事,已经结痂了。”
楚臣尊的视线也落在赵容七双手上灰扑扑的白布,他情不自禁,伸手握着赵容七的胳膊,郑重说道:“你别担心,过几日我便救你出去。”
说完,楚臣尊便准备离开,赵容七喊住楚臣尊,慢慢走近楚臣尊,说道:“殿下,我知道殿下与大哥之间的情义,也……也知道您对我的…情义,但是我还是希望殿下全身而退,我想大哥也不想连累殿下。”
楚臣尊背对着赵容七,听到赵容七说的话,他再也克制不住,猛然转身,将赵容七揽入怀中,他知道他已经将赵容七这个人铭刻于心了,再也容不下她人。
赵容七被楚臣尊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吓着了,还未反应过来,楚臣尊便松开她,只留下一句:“我不会放弃靖瑜他们,也不会放弃你。”
赵容七看着楚臣尊离开,周围还萦绕着楚臣尊留下的气息,这些气息让赵容七觉得安心,她不愿连累楚臣尊,也将那份对楚臣尊的情义尘封心底,想着这一路坎坷竟然落得如此结局,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没有哭叫,没有抽泣,只是默默的流泪。
楚臣尊离开大理寺牢狱之后,便着手靖南王冤案,眼下明靖瑜他们都被囚禁起来,外面需要上下打点的地方很有可能会被陆逵他们钻空子,楚臣尊不得不亲历为之。
赵渠也是焦头烂额,顾不得军器库的事,一心扑在赵容七身上,他拖安庭兴好好照顾赵容七,后来他又听说明靖瑜告御状的事,他其实早已知道明靖瑜的身份,因为愧疚便没有接近明靖瑜,听到明德皇帝对于靖南王冤案的处理,心里松懈许多,这就证明赵容七他们罪不至死。他也上了多封奏折为赵容七陈情,明德皇帝的批语从没有到“朕会酌情处理”,说明赵容七这件事还有转机的余地。
“老爷,军器库的梁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是。”
赵渠放下笔,出神之际,梁清标已经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他一进来,便说道:“侯爷,可算见到您了,下官知道您为世子殿下四处奔波,但是军器库出了这么大的事,您公文也没有看,人也不见……”
赵渠一听军器库出事了,拍案而起,说道:“军器库出什么事了?”
梁清标喘了口气,说道:“侯爷,军器库平白无故少了十万件兵器,侯爷前几日带着大家进行年算,下官们仔细核对,发现少了十万件兵器,下官们仔细盘问,竟然谁也不知道这些兵器去了哪里,只知道是从各地入库的时候有人做了手脚。”
听到梁清标的话,赵渠如五雷轰顶,刚刚出了赵容七的事,现在军器库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时接受不了,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梁清标见赵渠像失了魂一般,连忙问道:“侯爷,这可如何是好?这事要是查不清楚,您肯定脱不了干系。”
赵渠一时也想不出办法,甚至有些愤怒,问道:“张嗣元呢?怎么还不见他人?”
梁清标有些为难,说道:“侯爷,下官说句难听的话,张大人这么多天没有音讯,定是不想担责任,您还是不要寄希望于张大人了,您快想办法保护自身吧。”
赵渠捏了捏鼻梁,良久,说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自有定夺。”
梁清标看了一眼赵渠,最终还是走了出去:“是。”
赵渠仰头靠在椅子背上,望着头顶的房顶,陷入沉思。
宣德殿
“陛下,臣有本启奏。”
楚慎一看是陆逵,太阳穴微微跳动,说道:“奏。”
“陛下,从明溯山庄返程那日的刺客,臣查出来了。”陆逵看了一眼赵渠空空的位置,笑道。
楚慎立马来了精神,问道:“是何人?”
陆逵立刻严肃,行李说道:“越南侯赵渠。”
“什么?”
“这……”
“怎么可能?”
“不可能吧?”
陆逵的话一出,殿内哗然一片,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有人震惊,有人不信,也有人事不关己。
“肃静。”
楚慎有些半信半疑,这陆逵前几日才告发赵容七,今日怎么又提起赵渠,看了一眼赵渠不在,问道:“赵渠今日为何没有到?”
“回陛下,越南侯今日告假。”吴良说道。
陆逵见状,继续说道:“陛下,大理寺迟迟审不出幕后主使,臣便严刑逼供,才使得他们招出幕后主使是赵渠,留下来的活口皆都供认不讳,且都按指画押,这是画押纸。”
吴良将陆逵手里的画押纸呈给楚慎,楚慎抻开画押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最后有大大小小的血指印,他看着看着,眼里由波澜不惊逐渐染上愤怒。
陆逵看着楚慎发紫的神色,心里大为痛快,说道:“陛下,这几日越南侯都没有来上朝,说是身体抱恙,可臣却听说好像是军器库出了点事,所以越南侯无暇分身罢。”
楚慎立刻抬眼盯着陆逵,问道:“军器库怎么了?”
陆逵装作有些为难地说道:“臣听闻军器库里十万件兵器不翼而飞,越南侯却瞒而不报……”
未等陆逵说完,上面便穿来青年天子震怒的洪亮怒音:“放肆。”
“陛下息怒。”底下文武百官纷纷跪下。
一时间大殿内寂静无声,下面是大臣们恐惧的喘气声,上面是明德皇帝愤怒的喘气声,楚慎看着底下各自低头的大臣,他明白自己不能被陆逵带着走,缓了一会儿,他平静说道:“去传赵渠,朕要召见他。”
“是。”
“陛下,那陆相所说的……”一个大臣试探问道。
楚慎瞥了一眼,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朕要亲自见过赵渠之后再做定夺。”
“可这件……”
“退朝。”楚慎不等那位大臣说完,便走了下去,留下一杆子大臣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