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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容七走到一个店前停了下来,往里张望,见摆的竟是关于玉的饰品、玉屏、玉瓶等,她往后退了一步,仰头看店牌,轻声念出店名“长润洪福”。
“唷,公子爷,您要买什么呀?”
赵容七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站着的、笑嘻嘻的堂倌,后知后觉的吁了一口气,说道:“哦,我就是随便看看。”
堂倌见来人虽是穿的素净,但身上的料子可是菱锦,连他身边跟着的丫鬟身上穿的料子也不便宜,堂倌每天见的人不下百名,混成人精的他岂可放过赵容七这样的富贵子弟,于是连忙挤出笑容,似乎是过于用力,将脸上的肉全部挤在一处,显得忒油腻,说道:“公子爷,别呀,我们这里可是百年老店,什么样的玉制品都有,薄的、厚的、片儿的、圆儿的、尖儿的、有孔的、无孔的、月亮的、兰花的、玉屏、玉瓶、玉盘、玉杯、玉筷……您想要的,咱们这儿都有。”
赵容七见这个堂倌如此伶俐,被他逗得抿嘴一笑,跟着堂倌走了进去,走到店里,才发现这里另有乾坤,里面延伸的空间比在外面看得大了许多,按照这个堂倌说的,竟是琳琅满目,一时间看呆了。
堂倌见赵容七看痴了的模样,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公子爷,是不是什么都有?”
赵容七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眼神,对着堂倌说道:“伙计,你这的玉确实好看,只是都不合本公子的心意。”
堂倌一听皱了眉头,说道:“哎呦,公子爷,您还没看就说咱这儿的玉都不合您的心意,这可为难小的了。”
赵容七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可制玉啊?”
堂倌听到赵容七如此说,眼睛顿时油光华亮起来,说道:“您早说啊,公子爷,我们店家祖上便是前朝宫里给太后、妃子做步摇、玉镯的名匠,您慧眼识珠,一眼就瞧出来咱这儿您要的东西。”
赵容七知道这个堂倌只在奉承自己,但是这个堂倌说得不漏声色,竟让自己心里觉得满意不少,虽说心里高兴,但是面上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说道:“哦?那本公子能否见一下店家?”
“好嘞,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报一声。”那堂倌跑得贼快,一溜烟便没影了。
赵容七在店里左右转转,白锦问道:“殿下,您是要做成礼物送人么?可是最近没有哪位大臣家有寿宴或是喜事?”
赵容七停在一个玉瓶前,笑道:“这么好的玉送给别人,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我是准备制成几件饰品送给笑笑。”
白锦恍然大悟,心里也欣慰赵容七的玲珑心思,说道:“殿下当真是疼爱小姐。”
白锦看了看赵容七,说道:“只是殿下怎给自己做些小玩意,我瞧侯爷送给殿下那块玉不小,既然做了,何不一起做了?做些剑穗、玉佩也好啊。”
赵容七笑了笑,说道:“我现在忙里忙出的,整天提剑与人打架,父亲送我那么好的玉,碰坏了多可惜,还是送给笑笑。父亲不喜奢侈,笑笑虽说还小,可我见别人家的小姐一出生就穿金戴银的,我哪能不上心,小孩子家虽然不比这些,但是笑笑好歹也是侯爷家的小姐,未免有些简朴。”
白锦听后连连点头,说道:“殿下考虑周到仔细,小姐定会高兴。”
赵容七脑海里也浮现出赵灵笑戴上自己给她订制的项链而高兴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一抹微笑。
“公子爷,我们店家来了,您看您要什么,尽管跟我们店家说。”堂倌急忙跑出来,怕赵容七跑了似的。
堂倌出来之后,身后跟着一个白白净净、大约四五十左右模样的男人佝偻着背走了出来,此人眼袋大得都快遮住半边脸了,皱纹也是深一道、浅一道,脸上也有若隐若现的老年斑,只是奇怪的是,此人脸上不见一根胡子,虽显年老,可脸上却是红润光泽。店家拄着一根拐杖走到赵容七身前,说道:“不知公子要用什么样的玉制什么样的形啊?”
赵容七打眼一瞧便知此人真实身份,但是却没有任何情绪,正准备说话,目光瞥见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抬眼一看,是杨浔。
杨浔也认出赵容七了,先是一笑,从容走过来,双手一揖,赵容七连忙说道:“是杨公子,真是巧,本公子今日转着玩,不成想竟碰上杨公子,真是缘分。”
杨浔正奇怪赵容七怎么对自己这么热情,听出赵容七话里的意思,不过是不想暴露身份,他坦然一笑,说道:“赵兄也在此,有缘有缘。”
杨浔看了一眼捧着一个盒子跑进来的蓝浅,问道:“赵兄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赵容七看了一眼静候在一旁的店家掌柜,说道:“哦,就是让店家帮我做些女儿家带的首饰。”
杨浔一听,遂即大声笑起来,笑得赵容七一脸懵懂,说道:“美玉配美人,赵兄看上了哪家的小姐美人,竟如此心急?”
赵容七心里很是不爽,送首饰就一定代表有心上人了么?亏众人都夸杨浔学识渊博,在她看来就是个俗人一个,虽说心里不舒服,但是赵容七仍旧勉强笑道:“杨兄会错意了,我是送给小妹做生辰礼物的。”
杨浔也不愧疚自己会错意,说道:“令妹大约是五岁了罢?”
赵容七点点头,转眼看见蓝浅已经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连忙对店家说道:“掌柜的,跟杨兄说话久了,倒是冷了您——您看这是小生得的一块玉石,请您将它制成两个吊坠、两副手镯、两个玉项圈罢。”
蓝浅连忙走上前将盒子打开,一颗几近无暇的南阳玉便呈现在几人面前,众人投去惊羡的目光。
不等店家开口,杨浔惊叹一声:“当真是一块好玉。”
赵容七看着几个人都端详这块玉,店家拿来一个轩辕镜使劲端详着,杨浔又叹道:“采玉采玉须水碧,琢作步摇徒好色。赵兄哪里寻得这么一块好玉?”
赵容七知道杨浔就是客套地问问,她随便敷衍了一句:“不过是早年游历民间偶然得的一块玉石而已。”
赵容七看了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店家,问道:“掌柜的,您看小生的要求您能答应么?”
店家良久才放下手里的轩辕镜,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待老夫再看看这块美玉,老夫爱玉,见到美玉有些失了魂,不知公子能否让再多饱一会儿的眼福。”
赵容七见这个店家如此奇怪,想到一些名匠都是脾气古怪,也就释然了,说了一声“好”。
赵容七再看杨浔,杨浔确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问道:“杨兄…这是怎么了?”
杨浔故作为难,开口道:“乾坤有精物,至宝无文章。可惜了这么一块璞玉,竟要沦为人类的佩饰。”
赵容七翻出眼白,看着杨浔,毫不留情的调侃道:“我当是怎么了,原来是杨兄的酸腐气上来了,俗语说‘临江之畔,璞石无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按照杨兄的意思,我得等到千年以后才能将这块玉石雕琢成物,杨兄真会说笑。”
杨浔知道赵容七是在讽刺自己,他忽然大笑,说道:“赵兄说的是,这位是在下的一个朋友,名叫赵璞玉,熟客都叫他老赵,跟赵兄是同根同源呐。”
杨浔又向赵璞玉指着赵容七说道:“老赵,这是越南侯赵渠之子赵容七,也是陛下亲封的世子殿下。”
赵璞玉看了一眼赵容七,与赵容七互相行礼,却用眼角瞥着赵容七,他就是好奇,以前没有听说越南侯有儿子,怎么忽然多出一个儿子来,本想问个清楚,一听到是陛下亲封的,便止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