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暖静静拿起那瓷瓶,所以赵亭烨一直知道有人在她的药中下了毒,还故意对她视而不见?那么他想做什么?
对上风暖暖询问的眼神,缪清词并未多说,只落下一个安抚般的笑容,既像默认又不像默认。
风暖暖着人给缪清词上了茶,徐徐问道:“缪坊主既见过了静和公主,想必她已经无恙,只是不知怎的,就遇上了刺客?”
缪清词道:“听闻昨日静和公主从风府出来不久,路上突然来了一批黑衣人,直冲她杀来,似乎是从风府后方过来的,我也是听说罢了。不过,昨日我见着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
“那她一行人的损伤呢?”
“只死了一名侍卫,其余人受了些许轻伤。”
风暖暖点点头,说话的时候指尖摩挲着木椅把手,一脸漫不经心的问道:“依缪坊主看,刺客会是从我风府出的么?或者,坊主觉得是从何处而来的呢?”
缪清词沉了一阵,才道:“西厥意在和亲宁王,以此来掣肘大衍,对他们而言最大的威胁便是风姑娘,是谁动的手,想必风姑娘心里已有定数。”
风暖暖便笑:“那依坊主看,该如何解决?”
缪清词浅抿了口茶,才沉吟道:“如今姑娘已被视作眼中钉,无论是西厥还是太后那边恐怕都已经忌惮,姑娘若再与宁王有过多联系,恐会伤及自身,如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更高调的脱身。”
“如何脱身?”
“天下英杰良多,依如今境况来看,殿下已非最适合姑娘的归宿,上次姑娘拒绝了殿下已是明智之举,既如此,不如顺势另择他人为婿,可解众人之疑。”
风暖暖沉默了,缪清词说的没错,她那日不过是拒绝了赵亭烨,却不足以让别人放心,只有她嫁人了,才能让别人放心。
那么,这也是赵亭烨自己的意思吗?缪清词是他派来当说客的?
风暖暖握着椅子把的手不用捏紧了起来。
缪清词走后,风暖暖独坐了半晌,面色越发苍白,不知所思。
因为刑部的人仍在查着静和公主遇刺的证据,所以缪清词一走后,程晋便带了人进来,一脸为难的看向风暖暖:“请风姑娘见谅,为了尽快给姑娘洗脱罪名,还是要在盘查一下这房间的。”
因着吴璟尘的原因,程晋这一次态度客气了不少,连派人翻动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程晋众人搜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可疑之物,这才放心下来,准备告退。
风暖暖却在这时开了口:“程侍郎不妨再查查,要不要再搜搜身?免得日后若有何处不妥,再牵连了侍郎。”
“这......”程晋面色尬了一瞬,还是拒绝了,“不了不了,打扰姑娘休息,已是不妥,我这就带人告退。”
待等程晋关上了门,菊心已经气得脸色发青:“我看他们就是有意为难!若想查什么,干嘛不在缪坊主身上查线索!偏偏在她走后往我们这查!吓唬谁呢!主子脾气也忒好了些!”
风暖暖不甚在意,只是在袖中把玩着缪清词送来的瓷瓶:“缪坊主是宁王送过来的人,程晋若查了她,岂不是怀疑宁王?他没那么傻。”
菊心哼了哼:“也真是为难了吴大人,手底下的人这般势力!也不知道他平时有多难做!”
风暖暖瞥了一眼菊心那气哼哼的样子淡淡失笑:“你到底是心疼你主子还是心疼你的吴大人?”
菊心嘿嘿一笑:“都心疼、都心疼!”
菊心话锋一转,在风暖暖身边低声问道:“不过主子宁王殿下为何不让玄峥公子送来这解药,反而要让缪坊主呢?”
“或许是为了避嫌吧。”
“可若真是为了避嫌,干嘛还要偷着送解药,难不成那静和公主手底下的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他这点小把戏?”
“我也很想知道。”风暖暖蓦地将手中瓷瓶攥紧,转而问道:“上次让你在府中暗查的人怎么样了?”
菊心悄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名单来:“这些人我已经让阿郑调到外院去了,等合适的时机一网打尽。”
“不用。”风暖暖的目光自那名单上一一划过,美目中泛起一丝冷意,映出冬日里的苍凉:“把这些人悉数都调到内院来。”
“主子?”菊心不解。
“照办吧。”风暖暖不再解释,若有所思的望着当空,“菊心,若你是我,会选择试探自己心爱的人么?”
菊心想了想,道:“以前我在铺子中干活的时候,就听掌柜的说过‘人心都是经不起试探的’,所以,我应该不会吧,除非接下来的事会影响自己的抉择!”
“影响自己的抉择?”
“嗯,如果试探出来的这个人不值得自己对他这样掏心掏肺,那大可弃了他,找一个值得的人,或者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何必在他这处浪费时间!”
风暖暖不由失笑:“你这歪理倒是有几分道理。”
“那主子打算如何,试探一下殿下?”
“我不试探他的心,因为我也怕受伤,我只想试探一个真相,让自己知道究竟值不值。”
“那我们如何做?”
风暖暖起身找到了一个空的瓷瓶,又将手里的瓷瓶中的液体到了进去,旋即将手里的瓷瓶灌满了水,再次塞回了袖中。
风暖暖将装着解药的新瓶子交给菊心:“你乔装打扮下,悄悄前去飞鹤将军府,请他帮忙,再配置一些这样的解药。”
菊心接过,点了点头,悄然打扮成侍卫的模样溜出了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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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府外。
原本已经离去的缪清词轻轻上前,唇角勾起一抹淡淡而满意的笑容:“她果然派人去了。”
缪清词身边站着一位身影修长的男子,男子浑身笼罩在一件墨蓝色的斗篷里,垂落的帽兜掩住了脸庞,却仍能感受到其下那姣好的面容,他淡淡开口:“别小看暖暖,上一次,我便是中了她的计才会错失良机。”
“可是公子不会再给她这样一次机会了,不是吗?”缪清词抬起光洁的下颌,轻笑,“公子派我来送解药,便是想让风姑娘误以为是宁王送给她的,一旦静和公主借此事大做文章,宁王再也解释不清,她与宁王必生罅隙,公子妙计。”
男子薄唇抿成一线,丝毫不在意缪清词的夸赞,只是失神的望着风府的大门,神色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