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片刻后,两人皆是后退一步,拱手行了个君子礼。
“亭烨。”
“昭绽。”
不仅如此,两人还互相道出了对方的小字。
风暖暖懵了懵,看这样,两人还是认识的?
赵烜率先解释道:“我同昭绽兄一同读过书。”
风暖暖抽了抽唇角,不可置信似的——这年头泼皮无赖也都读书了?
“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解释?”
赵烜挠了挠头:“昨天喝多了,没认出来。”
顾晏之也不戳破,转而道:“亭烨兄如今这是?”
赵烜讪讪一笑:“我欠了暖暖钱,现下打工赔钱呢。”
顾晏之显然是不信的,只是将目光从赵烜的脸上挪到了风暖暖身上。风暖暖点了点头,声音也心虚得发了颤:“是......是这样......”
“如此,亭烨兄可要尽快还上才是。我家暖暖别的都是极大度的,唯独钱财上算的精细些,会持家嘛。哦,若亭烨兄有什么不便之处的,大可开口,相识一场,我自是要帮上一帮的。”顾晏之此时当足了好人,既摆着正主未婚夫的架子——暗示着暖暖是他的,又好心的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大度”——但是可以帮你还钱,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愿望——让赵烜知难而退赶紧离开。
风暖暖着实不知道顾晏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干笑一声。可没想到混世魔王不愧是混世魔王,只沉了一瞬,便又扬起一抹贱到家的笑容:“也不止是钱的事,这不暖暖昨天受了惊吓,祝老爷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不安全,家仆们又没个主意,便嘱咐我多照顾一些时日嘛!”
闻言,风暖暖倒是先急了:“我爹什么时候说的?!”
“今天早上。”
顾晏之微不可查的冷笑了那么一下。
“不过昭绽,你也莫慌,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嘛,寻常人家的姑娘哪里能看得上我,更何况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这样肚里能乘船的人物还能真跟我计较不成嘛?”赵烜顺水推舟给顾晏之带了一个高帽子。
顾晏之不置可否,风暖暖不知道赵烜打什么主意,可顾晏之不傻,见赵烜这么推拒便知他不是冲着风暖暖而来,而且极有可能是冲着祝允塘,他的心便放下了一半,又听赵烜的意思是不会呆太久的,便不再追着不放。
送走了顾晏之,风暖暖脸上的愁容不减反增,此时正带着赵烜坐在琉璃阁二层的雅间中临窗而望。琉璃阁位于风府的侧面,与风府仅一墙之阁,穿过弯弯绕绕的一条小巷便能到达风府的大门,不过生意人总会多点心思的,风府的建造如同一个迷宫,从里面七拐八拐才能找到一个小门穿过来到琉璃,还不如从外面饶。
琉璃阁二层风景极佳,临街市貌尽收眼底,只能望到东边的城门去。
此时正有一队车马入城,足足的四队人马将中间一顶鎏金轿子围在中央,那轿子四周大红锦缎围成一圈,好生的气派。风暖暖不由坐直了身子,何人入城这般气势?仔细看去那人马中竟有一队皇家侍卫。
车上的帷帘随着前进轻轻晃动,隐约露出一个女子的倩影。
恰在这时,风暖暖的手下阿郑——一个平常帮她打探各路消息年轻小伙跑了上来:“阁主,今儿我得了消息,那个人,回来了。”
原本风暖暖呆的好好的,可一听这话就跟踩了狗尾巴似的猛地就站了起来,脸色也不好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快走到琉璃阁下的马队,恰有一阵风拂过,那鎏金轿子上的帷帘随风一摆,便露出一张带着轻薄面纱的绝世容颜来。
风暖暖看得真切,身子猛地一晃,腿上一软险些仰了过去,赵烜适时扶住她,不由得也纳闷,随与风暖暖没相处多久,可好歹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尚书府的方二小姐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儿,还有什么人是能让她乱了方寸的?
只见风暖暖面色上浮起一丝自嘲,呢喃道:“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然而还没等赵烜发问,却又见风暖暖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连着踉跄几步,竟还扶住了虚软的腿,没有跌倒。
赵烜顺着风暖暖的方向看去,颇为意外的挑了下眉毛,只见不知何时出现的顾晏之正伫立在长街上,似在等着那车队在他面前停下。只是突然出现的风暖暖让他措手不及了那么一瞬,却又很快调整了神色:“暖暖,你怎么在这,街上乱,快回去。”
风暖暖抬起猩红的眸子,仔细盯着顾晏之,忽的咧嘴笑了:“我怎么在这?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等她?等着见你心心念念三年的人儿一面?”
顾晏之面色沉了沉:“暖暖,别闹。”
“我闹?”风暖暖忽然咆哮起来,“是你当初亲手将她送走的!是你来我家订婚的!为什么她一回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见她!那我算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如同一只脱线木偶,歇斯底里,狼狈不堪。
顾晏之神色复杂的看了风暖暖一眼,半晌才抬起手来,想要摸一摸她的头顶,却在这时,一声清凉中带着几分柔媚的嗓音传了过来:“昭绽,别来无恙。”
顾晏之抬眼,这才发现那车队已不知何时停在了自己眼前,于是,他那刚抬起的手指一蜷,又放了下来。
风暖暖闻言,背对着车队的身影猛地一僵。
琉璃阁上,赵烜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幕,侧头问阿郑:“你说的那个人回来了,可是那轿中的女子,她是谁?”
阿郑一躬身:“姑爷猜的不错,那女子,是孟汝娴。”
赵烜一挑眉,忽的就明白了风暖暖如此慌乱的原因——
衍朝第一美女孟汝娴,三年前与青岚公子的事他也是略有耳闻的。
那许是顾晏之平生唯一倾尽全力去爱的一个人罢,能为她夜奔百里北上玄擎冰峰寻药,能为她千金买钗险些被赶出顾氏宗祠。
但孟汝娴第一美女的虚名可不是白当的,倾世之姿又小有才情,趋之若鹜的世家公子多了去了,一不留神便得了西厥王的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