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烜忙飞身落在风暖暖身前,抬手抚向她的额头:“怎么样,有没有——”
然而赵烜的手还没有碰到风暖暖,便感觉身后骤然袭来一股阴风。
“小心!”风暖暖惊呼一声,一把推开了赵烜,然而与此同时,她被那股阴风击中,径直的倒了下去!
“暖暖!”赵烜惊呼!
蚩夜未死,竟偷袭而来!
只是好在,蚩夜受了伤,这一掌并不厉害,风暖暖只受了些许轻伤,跌坐在船上。
赵烜忙要搀扶,然而蚩夜并没有给赵烜机会,再次化为一道道凌厉的黑雾,紧随而上。
竟然是个杀不死的怪物!
赵烜微微皱眉:“雾影奇光,不灭不散,果然是你偷了凌前辈的功法。”
“呵!偷?能成为我的东西便不是偷!”蚩夜大笑,极为猖狂,“方才竟是我低看了你,中了你一剑,小子,你以为就凭你也敢跟我叫板?做梦去吧!”
说着,蚩夜忽然幻化成数道冷箭黑影直奔赵烜!
赵烜此时已经没有了长剑,眼看着冷箭直奔他飞来!
“小心!”风暖暖惊呼,煞白了脸庞。
却在这时,只见,赵烜抬手一扬,便有无数根透明冷刃出现在手中,浅若薄刃,若不细看,根本无从分辨,只有在阳光晃过之下,才能隐隐看清轮廓。
紧接着,他在湖面游步而行,步伐诡异出奇,变幻无穷,一时间,竟比蚩夜的“雾影奇光”还有诡异出绝。
须臾间,他便将黑影冷箭拦下。
待等黑雾幻化之时,他步法轻转,足尖点在水面,如同在地面上轻舞,不受丝毫影响,视水如无物。
身形翻转间,便将蚩夜困于其间。
蚩夜惊呼:“千丝冷刃!你怎会此功?你是凌雪肃什么人?”
赵烜冷冷勾唇:“你还是想想怎么破解吧,我说过,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你伤了我的人,便该有赴死的觉悟了。”
说着,赵烜手上一紧,千万道冷刃丝线便如钢刀般收紧,死死的勒入蚩夜的血肉之中,让他无法遁形,无处可逃。
风暖暖甚至看到蚩夜的衣袍被割破成数百道细密的小口,血肉蔓延出数不清的口子,渗出了鲜血。
蚩夜痛极,脸色变得惊骇起来:“你是凌雪肃的关门弟子!竟然是你!竟然当年那个小男孩是你!”
赵烜手上一顿,不明所以,深沉的目色冷而幽深:“说清楚。”
“哈哈哈哈哈——”蚩夜似是狂怒到极点,半笑半怒间,面色阴狠至极,“我苦寻多年,竟想不到,今日会让我遇上了!”
看着他半是疯癫的面容,赵烜微微皱眉。
“当年她害你如斯,今日,你却为她而来,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赵烜看着蚩夜的模样,心间莫名一震,刚要开口,忽觉指尖一痛,再抬头,便见蚩夜趁他不备,不知将何物涂在了他的手上,紧接着,便有铺天盖地的眩晕袭来。
赵烜手上一松,蚩夜便逃了出去。
“同遇你二人,既然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为何不珍惜呢?”蚩夜冷笑着,飘忽间飞向了风暖暖。
赵烜想要飞身,却赫然发现胸口发闷,浑身的内力想被锁住一眼,似乎动一下,都疼的要命。
赵烜低头,只见自己的手上印了一滴血。
蚩夜的血。
赵烜捂住胸口,将血迹用衣袖一抹,迅速调整呼吸。
然而这会工夫,风暖暖已经落在了蚩夜的手中。
蚩夜猖狂一笑:“或许这血对旁人无用,可对你来说必定有用。”
风暖暖此时受了轻伤,被蚩夜压住动弹不得,怒斥道:“卑鄙!”
“卑鄙?”蚩夜一把捏住风暖暖的下巴,“若说卑鄙,我又怎敌你?当年你不过一个小丫头,竟能诓骗我至此,害我十年出不得颲狱!不过好在,我体内有你的药血,与雾影奇光相合,早已至柔成毒,而那小子又曾被你血液所救,不曾被炼化,尚是一张白纸。现在遇到我的毒血,无疑是白纸遇毒,自然被腐蚀了。说起来,我倒还要感谢你当年的毒辣呢!”
风暖暖听着,如坠云雾,尚分辨不出前因后果,只是隐约间知晓,赵烜能中蚩夜毒血,多半是因为她体内的药血曾汇入他的体内过,原本两生相克平衡之下,今日碰了蚩夜之毒,被激化了。
可是,她同赵烜何时曾有过这样一段故事?
十年前?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
看着赵烜痛苦的捂住胸口,风暖暖心间也沉痛的不可救药,仿佛与他血脉相通,疼的是他,痛的却是她。
看着他越发痛苦的面容,风暖暖的眸中泛起了猩红,巨大的疼惜自心底蔓延开来。
赵烜狠狠吸了口气,勉力起身,阴沉的看向蚩夜:“放开她!”
见此,蚩夜侧头,朝风暖暖一笑,忽而贴近了她的耳畔:“他倒是真在乎你呢,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折磨他,怎么办?”
说着,蚩夜便再次将手掐上了风暖暖的脖颈,越发用力。
蚩夜的声音暗如幽魂,激起了风暖暖一身的寒意,随着他手掌的抽紧,风暖暖的呼吸也越发的困难起来了,似乎方才的一身好功夫,在这个人面前,毫无用处,她眼睑之中隐见白色,竭力嘶哑道:“放,放了......他......”
蚩夜勾了勾唇,忽而用力,将她贴紧自己,大手用力掐了过去:“到真是深情呢,那我便让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将你当年折磨我的痛附加在他的身上的。”
说着,蚩夜一扫赵烜,道:“想救她?你求我。”
赵烜持剑欲上。
蚩夜将风暖暖兀自收紧:“不求?”
随着他掌心用力,风暖暖已然呼吸不能,越来越多的眼白露了出来。
赵烜看向风暖暖的眸色中迅速燃起了一抹浓郁的猩红,怒火滔天,无尽酸楚、痛意、怜惜,在这一瞬包裹了他。
她是那样娇俏的女子,明明孱弱的很,却总是那样义无反顾。
她会在开心的时候对着他明媚的笑,会在生气时对着他娇嗔一唤,凶巴巴的喊他“赵亭烨”,哪怕那一日,他见他她明明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却也是摇头说“我没事”......
他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子,这样如花的容颜,这样明朗的笑容,本该乘风而起,自由自在的生活,眼下却被人挟持眼前,他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哪怕是他被人千刀万剐、粉身碎骨,也容不得有人亵渎她分毫。
赵烜咬牙,将长剑一掷,眉心深深皱起,泛着冷光,一字一顿道:“我求你,放了她。”
蚩夜满意一笑:“跪下。”
赵烜惊怒。
“不跪?”蚩夜挑眉,将风暖暖兀自揽紧,用力。
看着近乎要晕了过去的风暖暖,赵烜眸心如火,仿佛要渗出鲜血来,双拳紧紧握住。
罅隙中,风暖暖竭力瞥了赵烜一眼,用尽全力的摇了摇头。
神识已经涣散,她甚至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摇了头。
他是那样高傲的人,哪怕在世人面前,他玩世不恭,风流倜傥,不按常理出牌,可她知道,他骨子里流着的是皇家血脉,是真真正正的大衍宁王赵亭烨。
她见过那华庭之下,如霜如月般的男子,见过他一入宫门冷峻的神色,见过他肩头扛起负担自苦不言的样子,见过他冷静自持眉间不染纤尘的浅笑......
水木画清尘,芳尘不可及。
这样的男子,怎么可以因她屈尊降贵,怎么可以因她而被人掣肘?
心间沉痛如洪,无法言说。
她可以忍受旁人同她挑衅,说她如何攀附权贵,却无法这样的男子因她而受累。
这一瞬,风暖暖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清澈如水般的男子已不知何时占据她心间一角。
赵烜冷目如霜,狠狠凝视蚩夜,紧握的双拳可以听到骨骼险要捏碎的声音,他双肩轻颤,阴沉的面容狠戾如鹰。
“蚩夜,有朝一日,我会让你因今日所谓,加倍奉还。”
他可以受辱,却不允许任何人动她心爱的女子分毫。
赵烜拂袖,一掀衣襟长摆,便要屈膝跪下去。
蚩夜满意的挑了挑眉。
眼角忽的渗下一滴泪来,心间悲痛如泉涌,风暖暖狠狠咬牙,就在赵烜即将屈膝而跪时,忽然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力量,刹那间,筋脉骤起,仿佛有真气在体内震慑而出,流向了四经八脉。
仿佛骨骼重组般,血液相撞,疼得无以复加。
下一刻,风暖暖暴喝一声,竟是一个大力反手扣住蚩夜,拖着他一同遁入了水下!
“暖暖!”赵烜惊呼一声,跟着她便一同跳了下去。
冰凉的湖水很快的吞没了她,混沌一片,冲进着她的肺腑。
风暖暖水性很差,入水前,她拼尽全力攒住蚩夜,不曾撒手。可蚩夜连踹带打的一番挣扎后,她已经渐渐失去了力气,此刻,正轻飘飘的往下坠去。
蚩夜怒极,见脱离了桎梏,连忙反手就是一掌,正中风暖暖胸口。
风暖暖猛地挨了一掌,胸口一痛,唇齿一颤,湖水便猝不及防的灌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