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若是真被运进宫里绝非小事,究竟什么人敢做此事?”赵烜细思极恐。
“恐怕,我们还得进宫看看。”
“暖暖,你是怎么确定,此事与孟汝娴有关?”赵烜忽然问道。
“直觉。”
“直觉?”
“对,女人的直觉。”
赵烜微微皱眉,本以为他会反对,或是让她从长计议,却没想到,赵烜竟是起了身,将手负在身后,认真道:“恐怕,我们真得进宫看看,此事定与她有关。”
“你这是......知道什么?”风暖暖狐疑的抬起头。
赵烜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可知,孟汝娴此番为何能让我皇兄冒着风险接回来?”
风暖暖不解。
“因为,她手里,有琉璃令——可号令长风门动荡天下的琉璃令。而如今,能在云阳皇城不动声色的劫走一批军火的势力,恐怕和长风门脱不了干系。”赵烜道。
“琉璃令?”风暖暖诧异。
赵烜点了点头,替风暖暖拢好了衣衫:“你先进屋收拾一番,我准备一下,我们即刻进宫,待路上,我再将琉璃令的来历细讲给你听。”
赵烜命人备了马车,两人到达皇宫的时候已是申时。赵烜提前命人递了入宫的牌子进去,因此,马车刚一停下,便看到一个内侍静候在宫门前。
“参见宁王殿下。”那内侍行了礼一脸和气道,“太后听说殿下入宫便遣我来此候着了。殿下可是要觐见陛下?太后说了,等殿下忙完要请殿下去慈宁宫用膳呢。”
赵烜将风暖暖从车内搀下,又替她紧了紧身后的披风,这才转过身来狐疑的看向那内侍:“知道了,今日我有些忙,恐怕不得空,待明日清闲了,自会去母后宫中请安。”
“这......”那内侍略有迟疑。
赵烜本已携了风暖暖前去,见此不由得顿了步子:“又何不妥?”
那内侍答道:“回殿下,此时长平郡主在慈宁宫呢,同在的还有几位大臣之女。”
“长平郡主?是谁?”赵烜越发不解,“与我何干?”
内侍道:“殿下您忘了,上次生辰宴时,您答应了了太后同意择妃一事了,现下太后正在各家贵女中寻着合适的呢。这长平郡主是大殿下的母妃、也就是故去的娴懿皇贵妃的表妹。因颇有才学,名满菁州,前年被封了郡主。她的父亲曾是菁州县官,此番被调遣回云阳,上任吏部侍郎。此番郡主随父入云阳,特被太后叫来宫中,说起来,长平郡主还是大殿下的表姨呢,正和宁王殿下您平辈。”
这内侍话里话外就差明说皇太后对此女中意,想给宁王殿下作妃了。
风暖暖轻笑一声,打趣似的看向赵烜。
赵烜见此,脸上颇为不自在,扬眉道:“我是说打算选妃不假,可我也说了,我中意了风姑娘,上次母后不也是听到了么!”
说着,赵烜竟牵起了风暖暖的手腕,欲盖弥彰似的。
风暖暖动了动,却没能抻出来。
那内侍笑了下:“哎呦,殿下,您给小的说这个,小的也做不了主啊,再说了,咱太后什么性子您不知道吗?自打您一松口,便眉开眼笑的替您物色上了。几时还记得风姑娘这事?要奴才多嘴啊,这事,您得亲自跟太后提。”
“行,那暖暖你跟我一起去!”说着,赵烜便拉着风暖暖要往慈宁宫走。
“哎,你别意气用事!”风暖暖忙道,“兴许没你想得那么遭呢,再说了,你不想娶亲,何苦拿我挡刀,天下好女子多的是,难不成你又想同上次那样,让我难堪?”
赵烜顿了顿,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犹疑,有些薄怒,侧身道:“你就只以为我是拿你挡刀么?”
风暖暖微讶:“不然呢,难不成你真想娶我?平时同我逗闷子开些玩笑便罢了,我若当了真,岂不是要痛失一个至交好友?再说了,天下好女子那么多,你堂堂王爷又怎会中意于我?这玩笑倒是开起没完了......”
闻言,赵烜的眸中闪过一股浓郁的愠怒,手上一松,竟然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原来自始至终,风府的人唤他姑爷也好,他同她打趣也好,她只当是他这个混世魔王闲得很同她说笑。
若说开始是这样,他顾忌着她有婚约在身,又有顾晏之在侧,只能开些玩笑,谁也不曾当回事过。可如今呢,她没了那层枷锁,竟然还是当他同她打趣。
是当真看不出他的意思,还是故意视而不见、自欺欺人呢?
赵烜的唇角勾起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但终究他走了几步,便停住了步伐,等身后的风暖暖缓缓走到身侧,便又将脸色恢复如常,道了句“走吧!”
谁叫他不曾认真说过呢,谁叫他先动了情呢,她这般后知后觉,他除了无可奈何,到底不忍心真冷落了她。
风暖暖抬眸,看着赵烜一会生气一会消停,更加不明所以——他这是闹哪出呢?
然而直到走到慈宁宫前赵烜也没有再和风暖暖说过一句话。
风暖暖觑了他一眼,不知是方才不小心惹了他不快的缘故,还是皇宫的压抑让他更加忧心自己的婚事,只见他一改往日的赖皮模样,少见的肃了神情,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神色,只是一双眸子清冷的如霜如雾,看不真切。
此时的赵烜身着栗色宫装,华袍上绘着金丝蛟纹,脚踩乌云四合皮靴,双手自然的垂落在两侧,一步一步的走在冰冷的宫墙之下,一种端庄和贵气顿时油然而生,倒是极有皇家之子的气势,令人轻易不敢靠近。
只是不知为何,风暖暖却觉得他在踏进宫门开始便整个人沉浸在一股压抑之中,仿佛肩头压着的是无法言喻的重量。
那种沉重是属于帝王之家的,无法言说。
这瞬间,风暖暖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那玩世不恭外表下更接近真实的他。
冷静自持......却又十分痛苦。
是皇家的重任压得他太沉重了吧。
风暖暖忽的有些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