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身前的人便笑了:“姑娘这是什么表情,明明是你偷了我皇兄的药,怎么到一副我委屈了你的模样?”
女子死死的咬唇,瞪他,凤目中克制着一道火焰。
他幽幽一笑,可目色却沉了下来:“近几个月,衍朝各地出现了一名身手极高的飞贼,专偷药材,还是极为名贵的,想必就是姑娘你吧?只不过,姑娘这手着实长了些,偷了我旗下铺子的药材不说,还竟敢觊觎我皇兄的专属之药!”
祝允塘认罪后,死讯昭告天下,为了消灭西厥疑心,言官们便在皇帝的授意下大加宣扬是宁王处置了罪臣祝允塘。而不久后,风暖暖之死也传遍了大衍,西厥遂不再追究其罪行,与衍朝重归于好,赵烜是功臣,作为补偿,衍皇便接允许赵烜管了祝允塘的产业,虽交给他打理,但赚来的钱大多数是补充了国库。
这是祝允塘一生的心血和产业。
却最后落在了赵烜手里。
而今,他却理所当然的说她“偷了他旗下的铺子”……
那本该是他们祝氏的!
她何来的偷!
女子青筋暴起,眸心都是跳跃的火苗:“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赵烜看着眼前的女子,饶有兴趣的挑眉:“有何不敢?你偷了本王旗下的铺子——”
女子一刀横了过去,便架在了眼前之人的脖颈之上,速度极快,连身形都没能看清。
赵烜的目色沉了沉,声音越发的冷:“现在,又加上了一条意图谋害亲王的罪名,姑娘你可担得起?”
女子冷哼一声:“若是可以,我宁可现在就杀了你。”
说罢,女子一甩短刀,飞身跃上了大内高墙,一个闪身便已远去数十丈,不经意间一回眸,便让赵烜怔忪了。
夜色下,女子蒙着面巾,赵烜没能看她的容貌,只是她那一双极亮的眸,透着幽光,竟莫名地牵动了他的心口。
心口又开始莫名地疼了起来。
只有想到一个人才这样的疼……
赵烜捂着心口一下跌坐在地,冷汗涔涔。
“殿下!”随后赶到的玄峥适时扶起赵烜,敏锐地看向夜空那女子离去的方向,却早已空无一物,玄峥凤眸微蹙,“殿下遇到了谁,竟又想起了她么?”
自风暖暖的死讯传来后,赵烜便如疯了一般,找了她几日几夜,大病一场,再后来便落下了这心绞痛的毛病,他始终不相信那她的死讯,没命似的疯找,衍皇没办法,只得对外告知宁王重病,婚期延后半年。
周边的人不断的告诉他风暖暖已死的事实,可是他就是不信,直到探子在西厥寻到了一只风暖暖生前带过的发簪……
他又病了一场,神智不清,后来御医打算开药让他忘记风暖暖,而他却在听到这句话时诧然清醒过来,道:“别让我忘记她,我保证,明日就好,千万别让我忘记她……”
“如果她还活着,有一天知道了我忘记她,一定会伤心的……”
果然,第二日,他便“活”过来了,如果昔日里那个赖皮王爷,依旧放荡不羁,云淡风轻的笑,仿佛对谁都不在意。
可吴璟尘与玄峥却看得分明,他不过是将一切埋在了心底。
因为,真正的痛,是说不出来的。
他不肯用药,怕御医在衍皇的授意下让给他服食忘记她的药,所以,每当他心口痛时,便也只能忍着……
忍到,不能再忍。
便如此刻。
赵烜执拗的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脸色苍白如纸,缓缓晕了过去。
吴璟尘随后赶到,与玄峥一同扶起赵烜,叹道:“殿下如今这心口痛的病症越发的眼中了,要是再不肯用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玄峥却心知肚明。
只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玄峥冷哼一声,淡淡开口:“若如此,只怕倒如了他的愿呢,只怕他如今恨不得能与那人黄泉下相见呢!”
吴璟尘知道玄峥面冷心热毒舌惯了,不与他争辩:“如今这飞贼胆子越发大了,连陛下的药都敢偷,还伤了殿下,明日我就从刑部调人彻查此事。”
玄峥沉了一瞬,“只怕是殿下未必会让你查。”
吴璟尘不解:“怎么说?”
玄峥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空中那女子消失的方向:“殿下近日来似乎在拖延与静和公主的婚事,恐怕是查到有关与她相关的线索了,今日反应又这样大,恐怕——”
吴璟尘顿惊,旋即有欣喜之色蔓延:“你是说,她或许没有死?又或者方才来的人与她有关?”
玄峥的薄唇抿成一线:“只是猜测,毕竟,半年前,也没找到她的尸体,不是么?”
吴璟尘沉默着没有开口,只是一贯平和的面容上一时间复杂起来。
若真是如此,她若是回来了,必先会为她父亲报仇的吧,那么她和殿下怕是不会再有可能了……罢?
玄峥一扫吴璟尘的神色,便如看透一般,似笑非笑:“怎么,你还没有放下她?若真是她,你觉得殿下还会放手么?你会有机会?”
吴璟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
赵烜醒来后,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命吴璟尘彻查飞贼一事,反而还撤了周边铺子的守卫,命人将珍贵药材都放在显眼的地方。
只是进来飞贼反而安静了,一连多日都没有再拿走什么药材。
赵烜便又借受伤一事推拒与静和公主在半月后的大婚,婚期再次延长两月。
这半年,赵烜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婚期更是一延又延,好在静和公主有耐心,面上也不说什么,只派人来看望赵烜,待他好后,主动约他一起逛灯会。
赵烜表面敷衍惯了,也没说什么便同意了。
如今赫连朵在西厥的势力大不如前,探子来报,数月前,琉璃主令现世,如今已收服了长风门大半,而且如今手持琉璃主令的人神秘的很,无从探寻踪迹,但好一时没有对大衍出手的意思,赫连朵没了长风门的支持,只能依附,顿时气焰小了不少。
所以,如今静和公主维持着两国和平,反倒能在西厥说得上话来。
因此,这面上的掩饰,还是得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