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顾念的话,杜氏怔了怔,她万万没想到顾念会说出这样的话。
躺在里面的可是她的亲兄长啊!
娇气?她的惜宁若真的是娇气,就不会顶着男儿的身份生活怎么多年!
别人可以误会她,糟践她,但顾念是惜宁嫡亲的妹妹,她不可以!
“回房去将《女诫》、《女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各抄十遍,五日后交我,抄不完不许出门!”杜氏厉声吩咐着在身后嘀嘀咕咕的顾念,眉眼间是真真有了些怒意!
“啊?”顾念不解,好好的,凭什么突然要她去抄书?她做错了什么?娘亲就是偏心,从小对兄长就是比对她好!
“我做错什么了,为甚要去抄书?”越想越委屈,鼻子一酸,说话也是带着哭腔,泪珠盈在眼眶中,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
“做错了什么?不敬兄长,就是你的错!”杜氏看到顾念一副不知错的模样,心中是越发生气,这个丫头若是不狠狠治治,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不知日后会惹出什么样的泼天大祸!
“娘亲!”顾念还想要反驳,但抬眸看到杜氏眼中的愠怒,只能作罢,她抽泣的回了一句:“知道了,这就去抄书!”
顾念敷衍的行了个告退礼,转身上楼。
杜氏瞧着自己骄矜的小女儿,坐倒在院中的石桌上,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
而后又似想起什么,唤来守在门前的顾由,怕吵到惜宁,小声问道:“方才送公子回来的是何人?”
她先前着急惜宁,倒是忽略了送她回来的人,如今想起来,人却早已走的没影了,实在是招呼不周,连声谢谢都未曾说。
“回夫人,方才送公子回来的是九皇子!”顾由拱了拱手,如实回答。
杜氏眉心跳了跳,九皇子?
天哪,她方才怠慢的竟是九皇子!
九皇子亲自送惜宁回来,这又意味着什么,殿下看重惜宁,还是……看重顾家!
杜氏虽长在后宅大院,但朝堂上的事,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一些的!
眼下虽东宫已定,但谁又能保证东宫会不会易主呢?
当今圣上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令她不解的是,九皇子对皇位之争却向来都是置身事外的态度!
他到底是真的碌碌无为,还是蓄势待发?
杜氏头越发疼起来,也不知惜宁选的那条路,对不对!
而关雎院那边,窗外芭蕉映着蓝天,格外恬静美好。
“母亲,你说这九皇子亲自送顾惜宁回府,是不是代表,他很信任顾惜宁?”顾安缘搁下手中的书,双手托腮,想起方才前院家丁的话,轻声问着安如画!
“九皇子?他看重顾惜宁又如何?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能翻起什么大浪?朝中无势,麾下无兵,更无母族支持!”安如画哂笑着拿起桌上的鲜花插进了瓷瓶中,纤嫩的指甲上染着丹蔻,更显娇嫩。
“母亲说得对,要女儿说,还是三殿下更有希望问鼎帝位!”顾安缘眸中闪着微光,她爱慕三殿下,很爱慕!
“你呀!”安如画自是知晓自己女儿的小心思,嗔怪道。
“母亲,女儿上次听到父亲和祖母有意将您抬为平妻,不知是不是真的啊!”顾安缘眉眼间笑意更深,一旦母亲被抬为平妻,那她可就是正正经经的顾家嫡女了!
“倒是什么都瞒不住你这丫头,你父亲是提过这件事,想来今年是可以落定的!”安如画说着说着,嘴角也是牵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想当初,她也是正经的官家嫡女,却因为茶楼上惊鸿一瞥,瞧见了意气风发的少年状元郎,从此心之向往!
她回府托父亲去打听,却得知状元郎已经娶了妻子!
可是,那时的她,不甘心啊!
她一见倾心的男子啊,怎么能不努力争取一下呢?
她开始三番五次的在各种地方偶遇那位状元郎,与他结交,与他吟诗作对,与他花前月下!
她与他相逢恨晚,一见倾心,可是他才刚踏入仕途,休弃发妻是万万不可以的!
她知晓他的难处,她深爱着他!
所以即使她是官家嫡女,也依然愿做他的妾室!
她曾一度成为京都的笑话。可是,如今,京都里哪家夫人不艳羡她?
因为她有夫君数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她有着顾家实实在在的掌家权!
而杜文颖呢?
原配又如何?
不过是个低贱的平民之女,在顾家过的更是如履薄冰!
膝下一双儿女又怎样?
她的缘儿天资聪颖,端庄大方,日后是要嫁真龙天子的,可远远胜过她那一双儿女!
这样想着,安如画嘴角的笑意更盛,她将插好的花瓶放置在窗前,清风徐来,盈满室花香!
“爹爹果然疼爱娘亲!”顾安缘自也是高兴,顾家嫡女这个身份,只有她顾安缘配的起!
顾念算什么东西!
平白占了这么多年的嫡长女身份!
今年的祈朝会,她一定要将顾念踩在脚下,叫外人只知她顾安缘,不知顾念为何人!
想及此处,顾安缘眸中闪烁过一丝阴狠!
繁华喧闹的长街上,臣川隔着两步距离跟在姜妍身后,狭长的睫毛挡住眼睛,看不出那双眼是何情绪!
姜妍亦知道他是怕自己遇到危险,才一步步跟在她身后,但是拢在烟粉色长袖下的手还是紧了紧!
“姜姑娘很关心那顾家小子啊!”身后的臣川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听到他的问话,姜妍瘦弱的细肩微不可见的颤了颤!
她稳了稳身子,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她于我是知己!”
少女纤细的身影倒映在臣川眸中,听着少女的回答,良久臣川才再次开口:“丞相大人知道你同他交好吗?”
在臣川的印象中,姜妍是个大家闺秀,家教甚严!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极其听从父亲的话,从不忤逆!
“奕王殿下此话何意?莫不是我交个朋友,父亲也要过问?”姜妍说话声音都有些急了,她知道洛臣川误会她了,误会她喜欢惜宁,误会她是那样不矜持的女子!
“他是小九的侍读,而你们姜家又一向与东宫交好,你与他走得近了,是在害他!”臣川骨络分明的手轻轻摩挲着扇柄,眉眼间是晦暗不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