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卫大人，咱能别嚎了吗？不就是案评没有了，再写一份就是了，有嚎两嗓子的时间，倒不如多写两个字！”惜宁看着卫羽商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扶额闭了闭眼。
“你懂什么？你能懂一腔心血枉负的感觉吗？这份案评我可是花了十二分的认真去完成的，这辈子难得认真一次，结果——”说罢，卫羽商又嚎了起来。
惜宁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却默默用手堵住了耳朵。
就在这时，一身官服，捧着个小茶壶的聂远程走了进来。
“哎呀呀，这又是怎么了？小顾，你又欺负人家小卫了？你看看小卫嚎的那伤心样，怪叫人心疼的！”聂远程大惊小怪的呼道。
惜宁桃花眼中带着无奈，她睨了一眼聂远程，表示无语！
她欺负卫羽商？
到底谁欺负谁啊！
还“又”欺负他，真是无语！
“聂大人，卫大人这哪是伤心，分明就是高兴的嚎了两声嘛！你不知道，卫大人刚写完李府灭门案的那个案评，心里高兴着呢！”惜宁决定再坑一把卫羽商，给她那些被雨水打湿的书报仇。
“是嘛？小卫可以啊！这么快就写好了？孺子可教也！来，给本官看看！”聂远程笑眯了眼，和蔼的笑容像弥勒佛一样。
卫羽商瞳孔急剧缩小，幽怨的瞪了一眼惜宁，磨着后槽牙回答道：“等会儿，等会儿再看，下官还有些地方没有完善好，晚上，晚上下官亲自送去给大人过目！”
聂远程捋了捋胡须，沉吟道：“那好吧，小卫啊，别太难为自己，要是有什么拿不准，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和小顾商量商量。”
惜宁默默翻了个白眼。
“好的，大人！”卫羽商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自己的书案上，默默重新开始写案评了。
聂远程捧着茶壶，踱着方步绕到惜宁身后，青色官服的小少年一手花阁体写的清丽隽秀，自成风骨。
整理的卷宗也是脉络清晰，一眼看去便可以明了案情始终，的确是个人才。
“聂大人，还有什么指点吗？”惜宁停笔，转身回眸，仿佛盈着秋波的桃花眼亮晶晶的，既有初生牛犊的纯真，也有狐狸的狡黠。
聂远程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少年的眼睛很好看，他的眼睛里有满足也有野心，可以装得下一个人，也可以容得下一个世界。
“聂大人？”见聂远程迟迟不说话，惜宁再次开口提醒道。
“咳咳！”聂远程意识到失态，以手抵唇，而后压低声音，小声低语：“出来一趟！”
说完便拂袖而去，走至门槛处，又折回了两步，冲卫羽商嚷道：“小卫啊，记得晚上交案评哦！大人等你！”
卫羽商欲哭无泪，黯然点了点头。
惜宁虽不知聂远程为何事找她，但还是起身跟在其后来到了廊芜里。
许是为了防止卫羽商偷听，聂远程并没有停在原地说话，而是带着惜宁绕着走廊，一边走一边说。
“聂大人做什么搞的这样神神秘秘的？”惜宁惜宁不解的看着聂远程，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这不是找你联络上下级感情嘛！”一出门聂远程就收起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欠欠的打趣着惜宁。
惜宁也是无言以对，她停住了前进的脚步，认真的对聂远程作了个揖，“聂大人，你要是再这样，惜宁可就回去了！”
聂远程见惜宁这般无趣，撇了撇嘴，“真是的，小瘦猴，你这样可就没趣了，倒真像是九皇子的人，一点都不会开玩笑！”
“聂大人！”惜宁见聂远程还不提正事，加重了语气，好整以暇的看着聂远程。
聂远程这才正色道：“张寺丞告老还乡的事你知道吧！”
惜宁点了点头。
寺正之上是寺丞，而大理寺有两位寺丞，一位是许折的父亲，另一位就是不久前告老还乡的张寺丞。
聂远程在此时提起这件事，莫不是代替张寺丞的人选定了下来？
是她还是卫羽商？
“今日三皇子，对了，还有你那个二弟一起来了大理寺，他们想要卫羽商任寺丞一职！”聂远程一边说话一边暗暗打量惜宁神色。
雨水淅淅沥沥落下，地面已经积出小水洼。
“是吗？卫羽商资历经验比我多，确实适合寺丞一职！”惜宁伸手接过屋檐下滴落的雨，冰冰凉凉的温润触感。
“真心话？”聂远程表示不相信，质疑道。
“当然，不是！”将手中掬着的一捧清水倾覆在地，惜宁目光深邃，茶色的瞳仁中闪烁着光芒，嘴角扬起一抹娇俏的笑意。
“只要事情还在人力可控范围之内，我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所以，聂大人，我还有机会吗？”
身后是满园雨丝横斜，官袍锦衣的少年面上盈着浅浅笑意。
看着惜宁意气风发的样子，聂远程就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当初的他也像面前的少年郎一样，有着挥不尽的一腔热血。
“在本官据理力争之下，三皇子决定让你和卫羽商比试一番，胜者可接任张寺丞的位置。小瘦猴，这下你可得怎么谢本官啊！”聂远程笑眯眯的看着惜宁。
惜宁自动过滤掉了聂远程的后半句话，直奔主题问道：“比试？怎么个比试法？”而后转念一想，猜测道：“不会是比查案子吧？”
在大理寺任职，不比查案子的速度的话，惜宁实在想不出还能比什么来评定一个人是否可以在大理寺任职。
“咦，小瘦猴，你是不是偷听本官和三皇子的谈话了？”聂远程用眼神表达他的意外。
这个顾家公子挺聪明的嘛！
“大人觉得可能吗？”惜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聂大人，时而正经，时而扯皮撒泼，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行了，不逗你了。按我和三皇子商量的来说，会给你和卫羽商一人准备一个大理寺的陈年旧案，你们二人谁率先破案，就算获胜。只是这案子，是由三皇子来选的。”聂远程说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惜宁，眉目间隐隐透着一丝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