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条独木桥的尽头是深渊,也陪你沉沦……”
掷地有声的一句句话萦绕在惜宁耳边,少女垂下眼帘,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是怎么了?
不过小半月没见,怎么就奇奇怪怪的?
而且,那话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劲?
惜宁在心里摇了摇头,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她整理好情绪,咧着一张嘴,“可不能让殿下走独木桥,还是我陪殿下走阳光道吧!”
落在云续眼瞳中的少女,此时有些灵动俏皮可爱,云续仿佛能够想象到若是她以女子的身份长大,以她的样貌才情,想必说一句冠绝京城也不为过。
可是,那样的话,她大抵就不会留在他身边了吧!
所以,这样也好……
这样的她,一辈子都没有嫁人的可能,谁也得不到她,她不会成为谁的妻,不会为别人红袖添香,不会为别人生儿育女,这样很好……
这样想着,云续眸子里浅浅盈着一层欣喜在其中,站在他对面的许韶却将他所有的情绪一览无余。
他目光又落在惜宁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崇净大师此时掩唇咳嗽了一声,“大人可要贫僧将寺中昨夜留宿的香客叫过来?”
惜宁从云续和许韶之间抽身而出,来到崇净大师的面前,“那就有劳崇净大师了!”
“玄真,你带顾公子去间干净的禅房。玄参,你随我去请几位施主!”崇净大师转身吩咐着身后的两个小沙弥。
玄真听完嘱咐,走到惜宁面前,“还请大人与小僧走一趟。”
“有劳小师傅了!”惜宁笑意盈盈的同玄真道谢,“那个,许公子一路劳顿,不若去休息休息?”
惜宁转身同许韶说话时,面色不似那般累满笑意,她话语明了,就是希望许韶不要再跟着她了。
“湘之——”许韶撇了撇嘴,语气有些委屈,好看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惜宁。
惜宁莞尔一笑,低声轻语,“公子自夜朝而来,今日事关我穆朝朝廷官员遇刺一事,公子在旁听着怕是不合适吧!”
云续听完惜宁的话,微微扬唇笑了笑,看向许韶的眼神多了一丝促狭和挑衅。
原先还担心这人会拐了他家侍读,如今从惜宁的语气和他夜朝人的身份来看,只要他家侍读脑子没坏,就不会和这个许韶牵扯太多!
许韶面上闪过一丝落寞不甘,只是在抬头看惜宁时,又换上了往常的朝气和阳光。
少年一如初见,西窗外暖阳撒在他脸上,徒增几分绮丽独幽。
“我听湘之的,这就去好好休息!”许韶起身而去,临了还拍了拍惜宁的肩,笑的无害,倒是让惜宁自己有了一丝丝的负罪感。
但终究还是压下了那抹微不足道的愧疚感,她没有做错什么,让他离开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夏日的风穿廊留下余热,惜宁和云续并肩跟在玄真身后,小沙弥一步步走的端庄稳健,没有一点点的慌乱。
“这小师傅看上去怪招人喜爱的,又知事明理,又能处事不惊的,要不是已入了空门,成了佛祖坐下弟子,我倒还挺想让他跟在我身边的呢!”惜宁看着玄真小小的在眼前晃动的身影,不由笑弯了眼,她有一搭没一搭跟云续说着话。
看着面前小姑娘难得开心,愿意和他说着内心想法的样子,云续心中仿佛煮着一锅甜糯的红豆,一点点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化开。
他修长洁皙的手拿着玉笛把玩,“你很喜欢小孩子?待回京了,让林舟送两个机灵懂事的给你?”
惜宁浑身战栗。
送小孩……给她?
还两个?
她家殿下魔怔了不成?那是小孩子,不是小猫小狗,更不是地里的小白菜,你说送就送?
她家殿下不会背地里还做着人贩子的买卖吧?
想着想着,惜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云续,良久她压低声音,凑近云续开口劝道:“殿下,拐卖幼童的事不能做啊!”
她身上独有的清香入鼻,带着无法言语的旖旎直捣云续心房。
“瞎想什么?拐你都不会拐幼童的!”云续用手中玉笛敲了敲惜宁的小脑袋,长长的笛穗轻轻扫过她眼睫,让人有一丝丝的酥麻。
她伸手拂开笛穗,桃花眼中溢满无害,“明明是我先拐的殿下,拐殿下让我上了你这条金碧辉煌的大船!”
云续有些笑出声来,他垂首在惜宁耳旁呢喃,“上了本殿这条贼船,这辈子、下辈子可都别想逃了!”
温热的鼻息落在耳垂上,小巧且精致的耳垂瞬间氤氲上一层红晕,惊得惜宁往右撤了一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看着云续大步流星往前走的背影,惜宁无奈一笑,她家殿下可真是阴晴不定啊!
余光落在那座崇峻宝殿上,惜宁心下一动,她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追上了云续,“殿下,等这个案子处理完了,我可以去拜祭拜祭娘娘吗?”
云续脚步一顿,他转身郑重其事的望了一眼惜宁,那眸中裹挟着无数种数不清的情绪。
“你想拜祭母妃?”
“不,不可以吗?”惜宁此时也琢磨不透云续的心情,她只能有些哆嗦的询问。
原以为会被拒绝,或者训斥一通,谁知今日的少年却格外好说话,他哑着嗓子,闷闷应了一句“行”。
惜宁如释重负,趁热打铁攀谈起来,“殿下不久前让林侍卫送我的琴谱原先是替娘娘寻的吗?我听说这谱子是笛和琴合奏的,娘娘善奏笛,一直想寻一位能与之完成合奏的知己。奈何遗落的琴谱未能寻到,人也未寻到!”
“我翻看过这琴谱,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只是一直没得空去细细钻研!”说完小姑娘脸上隐隐约约落上一抹遗憾。
而云续很快遮掩住眸子里的讶异,“你怎么知道琴谱是我替母妃寻的?又怎么知道母妃善笛,并且想寻一位合奏的知己?”
惜宁一哽,这下可说秃噜嘴了,她总不能说这些是乔叔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