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易凌河等人于府衙外一别多日,洛九天终是收到了礼部下文,获封八品司天监主簿,即刻上任。
洛府内
天刚蒙蒙亮,南圆便端着洗漱的脸盆手上搭了块帕子推开了洛九天的房门。
只见房内光线昏沉,南圆透过白色的床幔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人影正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地说着梦话。
见状南圆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脸盆放在梳妆台上,然后走到床边气沉丹田用最大的嗓门冲洛九天耳边喊道:“公子,起床啦!!!”
“啊~!”洛九天本来睡的正香,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正吃着火锅唱着歌儿,突然被南圆这么一吼,猛然醒来腿脚崩得笔直吓得魂都要飞了。
“公子,你醒啦?”南圆见洛九天双眼圆睁嘴巴大张舌头伸的老长,便默默伸手抬了下洛九天的下巴帮她合上了嘴,拍了拍手上沾到的口水紧接着说道“公子快起来洗漱吧,水我已经给你备好了。”
“南圆,我好困,起不来...起...不来...起来”说着说着洛九声音越来越小然后两眼一闭又倒了在了松软的被褥上,随后一个翻身将被子裹了起来。
“公子!快起吧!今日是您受封入司天监的第一天,去晚了可不好。”南圆急吼吼的说道。
见被褥下的洛九天仍没有反应南圆心急的不得了,生怕自家这位爷去晚了给其他同僚留下个慢怠的印象。
于是一咬牙威胁道“再不起来我可要去相府请丞相大人过来啦!”说罢用力拧了一下被褥下的洛九天一下。
“啊!”被褥下的洛九天吃痛又听到南圆要去找丞相爹告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双手向上高高举起投降道“我起!我起来还不行吗!”
“哼,非得我这样说你才听得进话,当今世上若说能治的了你的人怕也只有相爷了。”
南圆捏着洛九天挺秀的鼻子哼了一声,然后便伸手扶起洛九天起身穿好鞋,又一把拎起她的领口大步走到梳妆台前进行梳洗。
梳洗完毕南圆就为洛九天穿戴好官服,再低头细心的抚平衣服褶皱,然后将易凌河送给洛九天的玉佩轻轻的系于她的腰间灵巧的打了个结。
待衣物打整好后,南圆又将洛九天的长发高高梳起盘成发髻,经过她巧手这么一侍弄,洛九天整个人显得清爽利落,待弄完这些清晨第一声鸡鸣也响起了,洛九天打着哈欠被南圆推搡着出了洛府的门乘上马车入了宫。
“哈~啊”司天监主簿厅内,洛九天歪斜的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两眼泛着泪光打起了哈欠。司天监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之事平时不算太忙,也就祭祀的时候才忙一段时间。
而洛九天所在的主簿厅就更是闲了,主要掌管章奏文移、物品支领和图书保管,是个不折不扣的闲差。
早上刚到司天监报道时,洛九天还担心自己新官上任初来乍到万一给她安排的工作太过繁杂自己搞砸了该如何是好,待听到自己的主簿厅所掌管的事项时,洛九天脑袋一转嘀咕道“这样一看,这司天监主簿不就是个内勤加图书管理员嘛!”
就这样洛九天上任第一天便在枯坐中度过了一上午时间。
洛九天哈欠打了无数个也没见有事来,困意袭来挡不住,便干脆将鞋一蹬甩了出去,双手抱头一仰向后倒下靠在了柔锦织缎绣的地毯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正当洛九天已然熟睡做梦之时,一个人影轻轻地踏进了主簿厅的门。
来人似在寻找着什么,在主簿厅内走了一圈四处环察一番,然后又负手立于厅内,侧耳静静的听着,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炸鸡...奶茶...嘿..嘿”,待听清了声音源头后大步走向了桌案。
待人影靠近桌案并未见到有何人在,又双目到处搜寻,终是在桌案底下见着呓语说着梦话的洛九天,来人见状一怔然后嘴角略带笑意的默默弯腰轻声坐在了洛九天旁边的椅子上,目光柔柔的注视着正沉沉睡着的洛九天,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
“唔....真舒服!”洛九天一觉就睡到了到了约未时,醒来后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声。
就在洛九天伸懒腰之时,感觉好像右手有碰到什么东西,待她疑惑的扭头看去时,只见易凌河正双目含笑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她,眸光似秋水般温柔。
“哇!”洛九天刚睡醒,突然看见有个人坐在旁边看着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吓得身子不由得向后倒去。
易凌河见状赶忙伸出手抓住了洛九天正上下乱挥的手,随后一用力一带将她向自己拉过来。然而因为惯性,洛九天刹不住车的一头撞进了易凌河怀里...
两人就这么抱着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过了片刻后还是洛九天先清醒过来,便慌张的起身,然后踉跄的后退半步,待站定后尴尬的咳了一声“咳,那个.....我刚才脚滑了...滑了...”
洛九天这边正说着话,斜靠在椅子上的易凌河却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一幕,恍惚间只看见洛九天的嘴一开一合但却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唯一能听见的便是自己飞快跳动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
“凌河,凌河?”洛九天见易凌河傻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什么反应也没有,担心是自己刚才一头撞过去将他撞出了什么问题来,便担忧的叫了他几声。“凌河,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直到洛九天叫了好几声,易凌河这才反应过来“无事。”然后慢慢站起身来悠悠的理了理被洛九天弄乱的衣服。
又缓缓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想着‘我刚才是怎么了,为何会心跳加快......’,易凌河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微微颤动,若有所思着。
“凌河?你胸口不舒服吗?”站在一旁的洛九天看见易凌河反应迟钝,都好一会了,只是呆呆地站着捂着胸口低着头也不说话,心中暗暗担忧‘该不会是被我用头撞出内伤了吧?不会吧,我的头有这么硬吗......’洛九天想到这里不自禁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易凌河听见洛九天关心自己,便定了定神收回思绪,颔首望着洛九天笑笑“我很好。”尔后又真诚的接着说道“今日你才到司天监,我刚好无事便过来看看你。”语气轻柔的好似阵阵微风拂过竹林,眉眼间好像有颗颗繁星,闪着光。
“原是如此,还是凌河有心,多谢关心啦。”洛九天听了易凌河的话点了点头道谢道,眼角含笑,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
“哦,对了,凌河,你上次去了府衙,弄清楚了蜂妖杀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洛九天突然想到这件事便随机开口问道,自己虽不信这封建迷信的事,但也很是好奇,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身子微微向前易凌河一倾,歪着脑袋立着耳朵打听。
易凌河见洛九天满脸写满好奇的靠近自己打探,眉眼一挑好笑的开口挪揄道“上次是谁说我多管闲事来着,怎的如今竟也好奇问起我来?”
“我...那个...我闲来无事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洛九天被易凌河的调笑弄的磕磕巴巴的说道“你快说说看吧,上次你去府尹那里寻到些什么结果?”
易凌河闻言收起了笑,神色肃穆的用手抚了抚洛九天送他的紫玉戒指,然后缓缓开口道“我跟随府尹汪若愚入了内堂,向其表明来意告知他我本为太医院医士或在验尸一事上可帮的上忙,他未言其他便让我随仵作验尸。”
“那你们可有验出什么?那内阁侍读冯洁真是被蜜蜂给蜇死的?”洛九天迫不及待地好奇问道。
易凌河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和仵作是有在冯洁的脖子上发现一小根针,起先我们也以为那根针便是杀死冯洁的凶器。”
“难道那根针并非致命原因,真正造成冯洁死因的另有其他?”洛九天转了转眼珠,机敏的接着易凌河的话说到。
“嗯,正是。那根针不过是淬了麻药的普通银针而已,冯洁是被人下了麻药后动弹不得之下被人毒杀。”
“那冯洁都被下了麻药动不了了为何凶手还要下毒这么费事?直接一刀杀了他不更方便”洛九天对这凶手的所为也是疑惑不解,为何有捷径不走偏要绕个弯儿行凶。
“凶手这么做大概便是不让尸体表面留下痕迹,坐实了那“蜂妖”杀人之说吧。”易凌河声音低沉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然后便转头看向洛九天“你可知,这冯洁真正的死因是何?”易凌河看着对此事饶有兴致的洛九天突然开口问道。
“若是不想被人发现且坐实“蜂妖”杀人一说...尸体表面没有伤口...上次我们所见尸体面部充血,乌青是中毒之象...那么...那么凶手下毒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将毒直接灌进去,第二则是通过皮肤缓缓渗入;第二种方法需精心准备且所需时间较久才能让毒性由外而内渗透,冯洁的妻子那天也说他是临死前一天匆匆出门的说明事发突然必不可能是第二种。那便是第一种了,他是被人灌毒”
洛九天低头闭目在脑海中细细搜索着自己所看见的所有情景,然后将线索一一串联起来,在得到了答案后,一睁眼对着易凌河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易凌河听完洛九天一字一句的分析,目光一亮不由的心中佩服起洛九天,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析的头头是道,还说中了要点便认同的点点头娓娓道来。
“不错,我确实在那侍读冯洁的肠胃中发现了些零碎的褐色植物根茎,经查那根茎是一种叫雷公藤的植物,此物有大毒忌内服,大量服用最快的话一天之内便会致死,且风明山上潮湿之处也生长的有这此物。”
‘雷公藤是种急性毒药,多生长于山地阴湿处,中毒者会出现头痛、腹痛、乏力抽搐,而死者面部肿胀也是中毒后急性肾衰竭的症状。只要毒量下的猛地话中毒者一天就“升天,确也符合那侍读失踪了一天的时间线。”’洛九天在心中暗自搜索中印象中雷公藤的毒副作用。
待得到印象中所需要的答案后,洛九天庆幸以前上学时的生物老师课上总喜欢天南海北的和大家聊,有次还和大家说起了古代常见的几种毒药,其中就有提到雷公藤,辛亏自己记性好一听便记住了,如今倒真是派上用场了。
这冯洁的死因是知道了,那这凶手是谁,又到底为何杀他呢?洛九天皱着眉想着还有这风明山近年来失踪的人又去了哪里....风明山“蜂妖”之说,夜半的哭嚎……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叫人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