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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花好

巫山犹锦树 五六白七八黑 3285 2024-07-11 19:34

  不管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在庄王世子与金家大小姐定下婚约的三个月后,庄王府和金家还是不得不欢天喜地办了婚宴。

  这场婚事来得匆忙,晏珏毫无准备,自然不可能再做些什么去破坏婚事。而且金府三小姐腹中确实是皇家的骨血,这是皇家的第一位第三代,不提庄王妃对这一胎有多看重,把金三小姐护得滴水不漏,晏珏自己对这个孩子也是有着几分期待,虽说其中好奇的成分占了绝大部分。

  婚宴当天,晏珏穿戴整齐,心满意足地正要出门。

  休管家领着一人过来了,神色间带着忧虑,另一人面貌普通,眼神毫无波澜,看上去十分平凡。

  晏珏见了他们,转身又进了屋子,挥退了侍候的下人,问道:“何事?”

  这看似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正是洛十,干着十分特别的事,他和洛一一同打理着晏阳的情报消息,无事不会回府。

  四下除了他们再无他人,洛十这才卸下了平日的伪装,恢复了影卫该有的气势,对着晏珏恭敬行礼,回道:“金府三小姐买通了下人,要将金大小姐掳走送给城外的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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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右相府上的三小姐,是右相最宠爱的姨娘所生,这位姨娘红颜薄命,留下三岁大的女儿无依无靠,金右相怜惜自家三姑娘年幼失恃,把她交给了老夫人教养,一应待遇与嫡女平齐。

  金三小姐出息,小小年纪便知学习的重要性,琴棋书画样样了得,在京城素有佳名。外界的人都道进府三小姐人美心善有才学,但与此同时,外界的人也都道金府大小姐嚣张跋扈不讲理,不讲礼的大姐遇上知书达理的三妹妹,自然是更加不讲理了。

  金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个张扬的性子,为此没少受已故的婆母的磋磨,也没少被金老太爷嫌弃,下边的妾室庶子女更是蹬鼻子上脸,可她早在闺中时就因这份不知收敛得罪了娘家兄弟,只得度日如年凄惨过日子,好不容易儿子有了出息,多年媳妇熬成婆,她的性子却越发平和了起来。

  念着自己年轻时的遭遇,老夫人对膝下的小孙女那是日叮咛夜嘱咐,生怕步了自己的后尘,金三小姐便是本性有多跳脱,为了生计也不得不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来讨祖母的喜欢。

  金老夫人好生怀慰,金右相也深感欣慰,总算有个闺女拿得出手,唯一的缺憾便是,这个闺女是个庶出的,既是庶出,便无论如何也不可越过嫡女去,不然家宅不宁,悔之晚矣。

  金大小姐虽脑子不好使,性子也不好相与,但人家毕竟是个嫡女,被庄王妃在一堆萝卜青菜中选中了。金夫人为此在京里趾高气扬了许久,她被各府请去巴结,忙着应酬时,无暇顾及府里的事,对府中的管束也宽松了许多。

  这便让金三小姐钻了个空子。

  金三小姐自恃有着祖母的爱护和腹中渊世子的骨肉,不复以往的循规蹈矩,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她虽得了世子侧妃之位,但仍觉得不满足,嫡姐除去嫡出的身份,样样不如她,凭什么自己要一辈子屈居她之下。

  更何况,就算她现在不动手,这次勾搭姐夫的事,已经犯了嫡母和嫡姐的忌讳,她们本就因她的才名看她不顺眼,日后只会更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这次庄王妃原是打算让两人一同进门,可嫡姐死活闹着不愿意,父亲顾及着嫡母娘家徐氏的势力,不敢撕破脸;老夫人见好就收,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年纪大了,终归还得指望儿子来养老;庄王妃因自觉对准儿媳有愧,也默许了。

  可悲的是,无一人站在她的立场,替她和腹中的孩子想过一星半点。

  她已怀孕两月了,若再不能进门,待显怀后,肚子可就藏不住了。

  虽她一开始便是打着母凭子贵的算盘,但勾搭姐夫,未婚先孕的事若传了出去,她必然声名尽毁。而有一个名声败坏的母亲,她腹中纵然是个男孩,即便是皇家第一个第三辈的孩子,金贵的小皇孙,日后要成大业,也是千难万难。

  金三小姐自命不凡,也有野心,她选了渊世子去接近,不为什么山盟海誓的情谊,也不只是想要找个可靠又富贵的夫家,她一开始就是奔着渊世子的身份来的。

  有资格争储的人选她都暗暗记在心里,旁敲侧击打听下来,熙世子洁身自好,修世子无意储位,珏公主是个女儿身,唯有渊世子有望登上那个位置,也容易上钩。

  金三小姐最想做的,不是什么世子侧妃,而是那人上人。

  而现在,就是个好时机,嫡姐如果在匪窝待过,女儿家的名声尽毁,庄王府定然不愿意娶这么一个有污点的世子妃,毕竟渊世子是要争储的,今日的世子妃,兴许便是日后的皇后,国母的名声绝不容有碍。

  庄王妃对她称赞有加,即使事后查出是她所为,便是为她腹中的孩子打算,也不会大肆声张。父亲为了名声,也不会追究。而嫡母,届时伤心还来不及,她娘家又怎么愿意为了一个已经毁掉了的外孙女去得罪庄王府。

  只是如此行事,庄王府必然会有些不满,可渊世子心仪她,王爷和王妃眼里看着小孙孙,时日一久,再多的不满也消失殆尽了。唯一的遗憾便是,她不能够凭借此举,一举坐上世子妃之位,日后怕还要费心筹谋,不过,如此也足够了。

  “小姐,人安排好了。”丫鬟绿衣悄声道。

  金三小姐满意地点点头,她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心中默默说道:“我儿,娘亲定会为你除去所有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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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大小姐出阁,头天长辈故旧手帕交纷纷来添妆。

  金右相对这桩婚事十分看重,金夫人一咬牙,拍板陪了四十八台嫁妆,赶着婚前将大物件送去了王府,剩下些轻便体面的,成婚当天由脚夫抬着跟在轿后。

  这也是世子妃的最高规格了,可见娘家对新妇的看重,如此体体面面地嫁到王府,渊世子便是再不喜正妃,也不会如何刁难。

  金夫人事事考虑周到,既为女儿嫁了高门而感到欣喜,又担心依着女儿娇蛮的性子会在王府受欺。

  金府虽说家大业大,金右相又身居高位,可单凭这还入不了庄王夫妇的眼,庄王府看中的,是金府背后的金家。

  金家是前朝权贵出身,尚过前朝的公主。在本朝高祖打进晏阳城时,金家主事人眼见着都城守不住了,又迟迟不见救兵,便举了反旗开城门迎高祖的军队入了城,高祖念在这份功劳上,虽一律削去了前朝权贵的爵位,但却保留了金家的体面。

  金家历代出文人,善钻营,先帝在位之时,得了恩典,复又得势,虽比不上从前权倾朝野,但也不容小觑。

  庄王府便是看中了这点,才想要求娶金府的嫡女。金右相虽然不是金家的当家人,但他出身嫡支三房,当家人是他堂兄,两兄弟素来亲密,他本身在皇帝面前也说得上话,对渊世子来说,金府的嫡长女比金家的嫡长女有用多了。

  但金家到底比不上王府,金大小姐高嫁皇家,若只靠娘家庇佑,日子怕也要难过。那渊世子在两人还未成婚之时,就能做出与未婚妻的庶妹私通之事来,单论品性,怕是难以托身。

  可是世子妃,兴许日后还是皇后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金家从未出过皇后,寄希望于此,自然不可能提出退婚,她女儿也一心只系在渊世子身上,她别无他法,不得不依。因而,除了教导女儿谨言慎行、孝顺长辈、贤良淑德外,她另添了许多嫁妆,除去金家和金府公中给家里女孩儿出嫁的份例嫁妆外,她的小半个私库也加在了其中。儿女总是父母的债,她甘之如饴。

  外面敲锣打鼓,喧闹喜庆,里屋中,金大小姐盖着红盖头,端坐在闺房内。

  喜娘身材微胖,面庞圆润,看着便是个讨喜的面相,此时她正絮絮叨叨地对新娘子说着许多的注意事项。新娘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娇羞着低低地应上一声,全无平日张扬的气势。

  一人在外头轻轻扣门,小声叫了句:“大小姐,夫人命奴婢来添香。”

  添香?

  喜娘心中纳闷,哪有这个时候来添香的?但她经验充足,也曾见过许多大户人家嫁女自有一套讲究,不便多嘴,急忙唤了那丫鬟进来。

  丫鬟看上去不过十三四,眉目清秀,手脚也麻利,没费多少时候,就添完香告退了。

  喜娘抓紧着时间,继续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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