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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赤子丹心

巫山犹锦树 五六白七八黑 2270 2024-07-11 19:34

  李媛姝忐忑地坐在椅子上,平日众人交口称赞的名媛礼仪此时已不见踪影,对她管教甚严的李太傅也未加以斥责,只是反复问道:“媛姝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曾看错?”

  李媛姝重复那个已说过好几遍的回答:“孙女也只见过温时一面,今日又只见了那人一眼,那人便转到另一条道去了,不敢断言无错,但那人通身打扮不似府中小厮,也未见过哪个幕僚似那般模样,更不可能是来访的客,若是客人,又怎会走到那去。我曾听世子言那边是通往小厮院的,好端端一个锦衣公子或是幕僚,去那边做什么。”

  李太傅在书房踱着步,眉心皱得死紧:“怪不得遍寻不到,原来竟在这。”

  李媛姝担心地道:“祖父,那温时可是陛下钦点的要犯,若是让陛下知晓了是世子窝藏了他,岂不是会牵连世子?”

  李太傅捋着半长的胡须,半响欣慰笑道:“熙世子温良大度,颇有东陵王当年之风范,无碍,无碍,明日早朝我就去给温家求情,纵是舍出这张老脸也要让温家的案件重新审理,若温家是无罪的,熙世子自然也就无罪。温时足智多谋,兼之在外闯荡多年,人脉甚广,他此时落难,熙世子若能趁机收服,便又是添了一大臂膀。且此事若成,熙世子在翰林的名声必然更甚以往,届时无数贤才来投,大业何愁!”

  “可……可是祖父,我听人说这事是薛家嫁祸给温家的,若重新审理薛家岂不是会被惩,兴许那时就是薛家被抄了,薛家是世子的母家,历来帮着世子的,薛家被抄那世子不也会受累么。纵然陛下不牵连世子,可论权势温家可比不上薛家,便是那温时真是个旷世奇才,十个百个他也当不上一个薛家。”李媛姝犹豫着说出了这番话。她并不太懂什么政治倾轧,只是单纯地觉得处置薛家还不如处置温家来得划算,不过若这样……温家就未免太可怜了些。

  李太傅肃容:“我素来教导你为人处事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刺杀案件是谁做的便是谁承这罪责,断不可因私利而生害人之心。再者说,此事主谋为何人不是你听那闲人说上几句便是谁了,说话做事需得有根有据,你是大家闺秀,不是什么长舌妇之流,我知你爱往市井跑,可那些搬弄是非的风气就莫要学了。”

  李媛姝受教,乖巧地道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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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傅府的管家经过书房时,见一人扛着把锄头在书房附近晃头晃脑地慢慢走着,忙过去将人扯走。

  管家看着这位须发花白的老人,顿时觉得自己干着管家的活,操着老妈子的心,他苦口婆心地劝着:“张老,你昨日才去厨房偷了鸡,今日怎又跑来书房了?书房这般的重地,我们下人是不能轻易接近的,若是给老爷瞧见了,定会将你赶出府去,你说你无儿无女,被赶出府要以何为生?切记下回见着书房就绕着走,可记着了?”

  张老头斜斜瞥他一眼,嘟囔道:“什么厨房书房,我昨天还见着这里的花死了几棵,今儿就不见了,真是奇也怪哉。”

  管家苦笑:“书房的花谢了下面的人立刻就给换了,哪能留着让你给处置啊。”

  这张老头原是一无依无靠的可怜人,机缘巧合下救了他走失又发着热的小孙儿,他见老头虽头脑有些不清不楚,但心性纯善,就招进府领了个饲弄花草的闲差,原也没想他做什么事,谁料这老头三天两头闯些无伤大雅却让人哭笑不得的小祸,活像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老头未理会他,哼哼唧唧走远,管家摇了摇头,也自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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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甘楼。

  楼暖鱼香,好友在旁,晏珏同谢南丘安静地吃着桌上的饭菜,两人平日皆有诸多不顺心之事,难得能有个安心吃饭的时候,自然是舒心畅意。

  值此之时,却有一人匆匆忙忙赶来,见着两人在此,松了口气,道:“见过公主、谢世子,公主,太傅府的线人传了消息回来。”

  晏珏慢条斯理地咽下鱼,问道:“是何消息?”

  那人低声道:“温时找到了,就在东陵王府,李太傅知道后,说是要为温家翻账。”

  这倒是奇了,李太傅向来偏帮晏纪熙,这次却要毁他臂膀,莫不是老糊涂了。“李太傅不知道翻账会翻到谁头上么?”

  报信人是晏珏的心腹,素是个机灵的,回道:“线人道李太傅不愿冤枉忠良,才想要翻账,还对东陵王世子收留温时大加赞赏。属下想,李太傅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还能是知道什么,无非是东园的杀手是谁派去的,薛家薛俞光卧病在床不理外事,薛俞丞胆小如鼠,除去薛家,还有谁会想要对付公主,又有能耐将锅丢给薛家让皇帝与公主不予追究?

  一直默默的谢南丘出声道:“掣肘。”

  皇帝总要念着孝道,承后果的只有薛家,薛家于晏纪熙虽是助力,也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报信人小心地看了晏珏好几眼,似是在等待什么吩咐,许久,晏珏道:“你继续盯着,不要轻举妄动。”

  报信人有些失望,却仍是恭敬退下。

  谢南丘道:“不出手吗?薛俞光虽卧病在床,但兹事体大,应当会在后方调度,李太傅性情刚强,年纪虽大但仍保有赤子之心,怕是会在阴狠得手段下吃亏。”

  晏珏拿起筷子吃下一口鱼后才道:“他不是总以为我跟父皇黑心黑肺黑肝吗,让他看看我们过得什么日子,日后也能少些唧唧歪歪。”她轻飘飘看了谢南丘一眼:“你且放心,薛家不敢做得太绝,若实在过分,我再干预也不迟。李太傅年纪也大了,还有什么赤子之心算是怎么回事,父皇与他有师生之谊,承他教导之恩,保他半世平安无恙,与我可没有,与其到时候我上位了李太傅添乱子,不得不对老人家做些什么,不如现在就杜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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