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他说得那么认真倒教谢宁一身体一僵,险些信了他的话。
反应过来是他开玩笑,她松了一口气道:“你放开我!你又不是老虎,当真吃得下我?”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捂住她嘴唇的手也慢慢松开。却不曾离开,手指反而来回在她唇上抚弄,大有流连不舍之意。
他声音低哑:“总有一天,我会吃了你。”
谢宁一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心头却是没来由的一动,说实话,温柔的男子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而温柔的美男子容易让人沉迷,现在一个原本冰山脸的美男子突然温柔起来,谢宁一觉得这简直是在索命。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心坎儿里有一块地方开始融化了,但是在此之前,她还是赶紧不耐烦地别开头道:“你放开我,我要下去!”
钟离慕不言,却也不放开,修长的手指再度落下,却是在把玩着她饱满白皙的耳垂。他的手指有长年用兵器磨出来的茧子,粗糙地蹭着谢宁一的耳垂,酥酥麻麻的,谢宁一的耳朵刷的一下就红了。
这样的颜色映入钟离慕眼中很是诱人,他终是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引得谢宁一浑身绷紧,他却好整以暇道:“放你做什么?放你回京城么?”
他的声音也是出奇的柔软而魅惑,谢宁一恨不得马上推开他出去透透气,奈何受制于人。
她更不想回答他的话,因为她越来越发现,钟离慕此人过于霸道,无论做什么都不愿意问她哪怕一次,更不会主动告诉她任何事。
她开始隐约觉得,她越来越像一个玩偶,任他摆布,她什么也不知道,越清影知道的都比她多。如此一想,她越发闭口不言。
蓦然间,脖子上传来一阵温热疼痛,钟离慕竟然又咬住了她的脖子,只是这一回咬得轻了许多。
谢宁一仍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伸手推开钟离慕,声音里满含怒火:“钟离慕!你就不会点别的?”
“不会。”钟离慕答得认真。
谢宁一哑口无言,她不愿再与他多争执,推开他起身下床,腰却被他控制不得动弹。
只听钟离慕语气依旧是之前的冷然:“你还未回答我,你要回京城?”
谢宁一漠然:“不回去难道要跟你去打仗?”
“有何不可?”钟离慕圈住她的手往回收紧几分,谢宁一几乎又要栽倒。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让倒下,怒斥道:“荒唐,我不会去!”
钟离慕却是眸色一变,低沉的声音里透露出警告的意味:“当真不愿?”
“不愿!”谢宁一回答得斩钉截铁,她是有计量的,钟离慕此人她看不透,招惹不起。她依旧想着待他出征回来便同他和离。
若是此时同他一起去了西南,她想起峡谷里他深情的模样,她无法保证自己的心志不会动摇。
钟离慕似乎看穿她心底的盘算,他开口道:“我给过你机会了,既如此,那便莫要怪我了。”
谢宁一还未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就被钟离慕突然伸出手指“咻咻”两下点住了穴道,她全身顿时僵住,动弹不得。
谢宁一气得近乎发抖:“钟离慕,你放开我,你这个卑鄙小人!”他竟然强行点穴想把她困在这里,这简直堪称强盗兼土匪!
钟离慕自然不理会她的吼叫,反而替她脱了鞋子,把她放到床榻里面用被子盖上,而后自己在她身边重新躺下。
“钟离慕!你到底要怎样!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谢宁一心知逃不过,除非他愿意主动放了她。可是她如此抗拒和他在一起,她干脆放开了嗓子撒泼,希冀着或许把他吵烦了就放了她。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未免幼稚到自欺欺人,可是她仍旧这么希望着。
钟离慕却翻身上来用嘴唇堵住谢宁一的嘴唇,顺势轻咬了一口。
谢宁一怒瞪着他,他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声音淡漠:“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要,便怪不得我了。你记住,想回京城再找夫婿,准备跟我和离,不可能。安全起见我只能把你带在身边。”
“你这个疯子!我偏要和离!”谢宁一急了,眼中开始泛起泪光,声音里也透着哽咽:“便是去了西南,等回去了,我还是要和离!我早就跟母后说好了,母后已经同意了……唔”。
钟离慕二话不说低头封住谢宁一的唇,谢宁一扭头挣扎得厉害,他却如同挥之不去的影子,紧紧缠绕着她。
过了好半晌他方才放开她,语气悠然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是我的,你怎么还是不信呢?……或者,我用其他方法来证明一下呢?”
钟离慕作势将手伸向自己谢宁一的衣襟,扒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终于,眼泪从谢宁一的眼角滑落,星星泪光中分明透露出对钟离慕的惧怕。
这样的目光映入钟离慕漆黑的双眸,他心中一凛,停下手中的动作,方才的戏谑之意一扫而光,眼中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一派严肃冷漠模样。
他伸手,慢慢地,抹去她鬓边的眼泪,手是冰冷的。
手掌覆上她的眼睛,挡住她的目光,那样的目光他看着很不舒服。
怀中的人逐渐呼吸平稳,他才回身躺好,低声道:“既然我选择了你,你便不可以逃走。好好睡一觉吧,西南的路还有很长呢。”
这话似乎是说给谢宁一听的,又似乎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的话似乎隐藏着某种力量,原本斗志昂扬的谢宁一突然觉得异常疲惫,眼睛忍不住眨了一眨便再也睁不开了。
第二日,断刀按照与谢宁一商量好的要启程回京,却并没有找到她。
得知她在驸马爷那里,他只好去那里找她,他刚刚走进营帐便看到公主正在驸马爷的怀里沉睡,驸马爷冲他摆摆手,他心下了然,即刻退出帐外,率领一众人马扬长而去。
谢宁圆见姐姐没有回去,她也不愿意独自回宫,硬是留了下来。
营帐中,寂寂无声。钟离慕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谢宁一,静静地听着她轻缓的呼吸声,手抚上她的脸颊,终是幽幽叹息道:“都说了,你是我的。”
却在此时,一把寒冰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床上的谢宁一,却在靠近一寸的时候被生生阻住。
剑尖还停留在半空中,顺着剑刃,却有鲜血顺流而下。
钟离慕面色阴沉,反手一挥,连剑带人都被重重地扔在地上。
地上之人,赫然是越清影!
此时她手中的剑已经甩出老远,她因为被钟离慕的内力震伤而倒在地上,发黑的血液喷出喉咙,如同一条毒蛇一般顺着她洁白如雪的下巴蜿蜒而下,最后渐渐没入她黑色衣襟里。
钟离慕已经起身下床,只着了一件中衣,他缓步走到越清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淡漠,却比利剑更伤人:“越清影,你找死。”
越清影确实挥袖擦掉嘴角的血迹,毫不示弱地盯着钟离慕,倔强道:“我何错之有?谢宁一该死!”
钟离慕面色顿时又冷了几分,他抬手抓住地上那把寒冰剑,直抵越清影的眉心,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越清影漂亮的双眸圆睁,继而冷笑:“怎么?怕了?便是你取了我的性命我也要说,谢宁一,该死!”
钟离慕握住寒冰剑的手渐渐收紧,却听越清影又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因为这个谢宁一,你毁了多少计划?你难道不知道每一个计划都不能出差错吗?一步踏错,牺牲的是多少心血,多少人的性命?他们那么相信你,这便是你给他们的回报?为了一个女人,置他们的性命于不顾,这是你应该做的吗?”
越清影心下气愤,原本他去救谢宁一便已经是超出了他应有的度,如今竟然不顾行军,强行将谢宁一带在身边。
军队中自古以来忌讳有女子同行,那样只会扰乱军心,即便是她也要身着男装,以护卫身份跟在钟离慕的身后。
如今身为三军主帅,竟然如此任性地带着自己的妻子,这如何能服众?如此行事,太过任性。
退一步说,就算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军队统帅的位置,做做样子还是有必要的吧?哪有他这等任意而为的?
更何况,他有他的使命在身,怎可因为一个女子而轻易延误?
钟离慕闻言,依旧不动,眼神中却透出无比的坚定:“你给我听清楚,谢宁一的命是我的,谁也动不得,包括师父他老人家。明白了吗?”
越清影咬唇,清冷的眼眸中终于泛出泪光:“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是爱上她了!”
钟离慕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异常坚定地道:“是,我不否认。而你,也无须再试探我……至于你让楚幽冥劫掠谢宁一的事,我暂时不想追究。”
越清影的手控制不住地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他每说一个字,她的心上就要多一道伤。
他说:“你大可以同师父传话,我爱上谢宁一了,这个女人他不可以动。你告诉他,谢宁一我要,江山,我也要,无须选择。”
说罢,钟离慕松手,寒冰剑回到越清影的手里。他自拿出帕子,随意裹住方才被剑刃划伤的手。
越清影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站起来,她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又顿住脚步,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你爱她又有何用?她爱的,从来不是你。”
钟离慕的胸口仿佛被一记重锤砸下,他看着摇摇晃晃的门帘缝隙透出的几缕阳光,心却寒如三九天的冰窖。
“她爱的,从来不是你。”
钟离慕默默走回床边,再次躺下,把谢宁一狠狠裹进怀中,恨不得要同她融为一体。
“谢宁一,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真正的,属于我?”
谢怀宣这几日为了钟离慕和谢宁一的事一直没有机会“陪着”越清影,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他刚刚准备去找越清影便老远看到了她摇摇晃晃的身影。
他心头一紧,她受伤了?
想至此他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即将倒下的越清影,近了他方才发现,越清影整个人面色苍白,平日里殷红的嘴唇上此刻毫无血色,气息更是完全紊乱。
她的眼睛是红肿的,她的脸上有泪痕,她的身体都在发抖!
谢怀宣虽是个粗汉子,这会儿却心疼不已,气得咬牙切齿道:“这是咋回事儿?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小爷给你讨回公道!”
越清影摇摇头,推开谢怀宣,声音虚弱:“不用你管。”
然而刚刚走出两步身体一晃便又倒下了,谢怀宣一把将她抱起来,全身都透射出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你说了算吗?小爷想管,这事就管定了!”
说罢,不由越清影拒绝便抱着她大步走向她的帐篷。
越清影靠在他的胸口上,所有的脆弱似乎顷刻间找到了依靠,她的脑子昏昏沉沉:“如果,你是他……多好。”
谢怀宣闻言,身形微微一滞,面色铁青,他低头看着怀里已经昏过去的越清影,忍不住咕哝道:“小爷才不要像他,小爷就是小爷!”
那个他是谁,谢怀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谢宁一再度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西南玄阴城,玄阴城就是无垠门所在。
无垠门已经控制了整个玄阴城,钟离慕的军队当然是进不去的,因此,北越大军都在玄阴城在三十里之外的落月岭的高地驻扎。
夜风穿过山谷徐徐吹来,夜空中的几点星子摇摇欲坠。军营已经亮起了火把,星星点点仿佛是太阳燃烧的火星儿散落人间,撒了一地。
谢宁一却是气得头昏脑胀,钟离慕,竟然让她一睡便睡了半个月,直到来了西南才让她醒过来。
谢怀宣他们都是死人吗?
越想越气,谢宁一穿好鞋子直奔帘外,她要去找谢怀宣把她送回京城。